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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华。”
这三个字,赵林说得不重,甚至有些轻。
轻得像一片羽毛,飘飘忽忽地落下,却在苏晨的心湖里,掀起了足以倾覆一切的滔天巨浪。
办公室里最后的余光,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抽干了。世界陷入一片纯粹的、粘稠的黑暗,唯有墙上那面挂钟的秒针,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为一场迟到了三十年的宿命,冷酷地计量着时间。
苏晨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听不到那近在咫尺的“滴答”声,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旋转的、无意义的色块。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都被那三个字彻底吞噬,碾碎,再重组成一个巨大而荒谬的漩涡。
王振华。
王副市长。
吴宇的舅舅。
那个在会议上用一道“打压咒缚”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的男人。
那个,父亲当年的对头。
无数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拼接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幅狰狞而又清晰的图景。
难怪……
难怪吴宇一个市府办的新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排挤、打压自己,他的底气,原来根植于此。
难怪王振华仅仅因为外甥的几句谗言,就对自己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敌意,那份看似针对“年轻人急于求成”的敲打,根本不是对事,而是对人。那道“打压咒缚”,也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积压了近三十年怨恨的本能反弹。
仇恨,是会继承的。
原来,从他踏入市府大楼的那一刻起,甚至在他出生之前,这场战争就已经注定了。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吴宇的嫉妒,是科室里的勾心斗角,却没想到,自己一直在一个巨大阴影的边缘试探,而那阴影的源头,就是王振华。
赵林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片黑暗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能感觉到苏晨身上那股气息的剧烈波动,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死寂般的平静。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太过沉重。他把那支一直没点燃的烟,缓缓放回了烟盒里,这个动作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年的市团委,有一个副书记的空缺。”赵林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没有去看苏晨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讲述着,像是在为一段尘封的往事,做一个迟到的注脚。
“那个位置,太关键了。三十岁左右的正科,下一步就是副处。进了那个门,未来的路,就是一片坦途。当时最有竞争力的,就两个人。”
“一个是你父亲,苏建国。”
“他业务能力全市第一,笔杆子硬,思路活,手里攥着好几个市级的大项目成果,政绩亮眼得能闪瞎人的眼。按照当时的规矩,他是最名正言顺的人选。”
“另一个,就是王振华。”
赵林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年的王振华是何种模样。
“王振华的业务能力,说实话,很平庸。他写的报告,四平八稳,挑不出错,但也绝不会有任何亮点。他看问题的角度,永远是领导的角度,从不得罪人。但他有一个优势,是你父亲拍马也赶不上的。”
“他会‘做人’。”
赵林把“做人”两个字咬得很重,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自明。
“你父亲在办公室里熬夜写材料的时候,王振华在陪领导打球;你父亲为了一个数据跑到乡下调研的时候,王振华在帮领导的孩子联系学校;你父亲在会议上为了一个方案跟所有人拍桌子的时候,王振华在挨个给那些被你父亲得罪的同僚泡茶、道歉,说‘建国就是个犟脾气,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苏晨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赵林的描述,像一部黑白电影,在他眼前缓缓放映。他看到了那个耿直、锐利、不懂变通的父亲,也看到了另一个圆滑、世故、精于算计的身影。
一个在阳光下挥洒汗水,一个在阴影里编织罗网。
“你父亲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干得足够好,组织上就一定看得到。他太天真了。”赵林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轻笑,充满了苦涩与无奈,“他不知道,有时候,决定你命运的,不是你干了多少,而是别人说了什么。”
“王振华在你父亲背后,做了太多的小动作。今天跟这个领导说,苏建国这个人太傲,不好管;明天跟那个领导讲,苏建国目中无人,不尊重老同志。一句话不要紧,十句话,一百句话呢?说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慢慢的,领导们一提起苏建国,印象就是‘有才无德’,是把双刃剑,不好用,不敢用。”
“反观王振华,所有人都说他好。谦虚、稳重、会团结同志、懂得顾全大局。多好听的词啊。”
苏晨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发疼。他想起了吴宇在办公室里散播的那些谣言,想起了他向王振华告的那些黑状——“目中无人”、“搞个人英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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