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佳木斯红卫农场的土坯墙上,发出呜呜的嘶吼。林逍猛地从火炕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粗布枕巾。他大口喘着气,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火炕里松针燃烧的焦香,墙角酸菜缸发酵的酸气,还有窗外飘进来的雪粒子的清冽。
“这不是……农场的老房子?”林逍喃喃自语,目光扫过炕梢贴着的“农业学大寨”标语,标语边角还带着浆糊的黏性,显然是刚贴不久。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紧致,没有五十岁男人该有的皱纹和松弛。掀开盖在身上的补丁棉被,他看到自己穿着打了两层补丁的蓝布棉袄,手腕细瘦却充满力气——这是他十九岁时的模样!
一股狂喜夹杂着彻骨的悔恨瞬间淹没了他。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1979年的腊月,回到了那个改变全家命运的清晨。上一世的今天,就是因为他贪睡赖床,错过了和父亲林建国进山打猎的机会,才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一世的这个冬天,妹妹林晓梅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学费需要十五块钱,这在当时的农场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父亲林建国是农场出了名的好猎手,为了给女儿凑学费,他打算进山碰碰运气,打只狍子或者野猪换钱。那天清晨,母亲李桂兰和父亲轮番叫了他好几次,可他前一天跟农场的伙伴们疯玩到半夜,实在起不来,嘴里嘟囔着“天冷路滑,爹一个人够用了”,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就是这一睡,睡掉了父亲的腿,睡没了妹妹的前程,睡垮了整个家。父亲那天运气不错,真的打了一只肥硕的傻狍子,可就在他扛着狍子往回走时,血腥味引来了一群饿狼。父亲拿着老套筒猎枪拼死抵抗,虽然侥幸逃脱,却被狼撕咬得左腿血肉模糊。农场的卫生所条件简陋,没能处理好伤口,最后感染化脓,不得不锯掉了半条腿。
从那以后,父亲再也不能进山打猎,家里的顶梁柱彻底垮了。十五块钱的学费终究没能凑齐,妹妹哭着撕毁了录取通知书,留在农场跟着母亲种地。父亲原本是个开朗豪爽的汉子,失去打猎的能力后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对着墙角的猎枪发呆,不到一年就抑郁成疾,撒手人寰。母亲独自拉扯着他和妹妹,积劳成疾,在妹妹二十岁那年也走了。
妹妹林晓梅从此记恨上了他。她总说,若不是哥哥那天赖床,父亲就不会出事,她也能走出农场。后来妹妹嫁给了邻村的农民,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无论林逍后来在城里混得多好,给她送多少钱物,她都拒不接受,甚至在林逍五十岁心梗住院时,都没来看过他一眼。林逍临死前,手里攥着的还是妹妹十八岁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扎着麻花辫,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爹!娘!”林逍喉咙发紧,声音带着哽咽。他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穿棉鞋,赤着脚就往屋外跑。院子里,父亲林建国正弯腰给那架老旧的木爬犁绑猎具,爬犁的滑板被岁月磨得油光锃亮,木头缝隙里还嵌着去年的积雪。父亲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军大衣,腰间系着牛皮腰带,腰带上挂着那把磨得锃亮的猎刀——那是父亲当年从部队退伍时带回来的纪念品,刀鞘上的铜饰早已失去光泽。
“你这小子,咋光着脚就跑出来了?不怕冻掉脚趾头!”林建国直起身,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皱了皱眉,语气里却带着关切。他伸手拍了拍林逍的肩膀,手掌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枪和干农活留下的老茧。
林逍看着父亲熟悉的脸庞,眼眶瞬间红了。上一世父亲截肢后,这肩膀就垮了下去,再也没有过如今的挺拔。他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声音颤抖:“爹,我跟你进山!”
林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小子今儿个转性了?昨天还跟我闹着说天冷不想动。”母亲李桂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林逍的棉鞋和手套,笑着说:“醒了就好,赶紧穿上鞋,娘给你们烙了玉米饼,揣在怀里当干粮。”
林逍接过棉鞋,飞快地穿上,又接过母亲递来的粗布包袱,里面装着四个金黄的玉米饼和一小罐咸菜。他注意到母亲的鬓角已经有了几缕白发,上一世母亲就是因为常年操劳,白发越来越多,不到五十就显得苍老不堪。林逍心里一酸,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让爹娘安享晚年,让妹妹如愿上学。
“爹,咱带够火药和铅弹了吗?还有,要不要带上捕兽夹?”林逍一边帮父亲检查猎具,一边问道。上一世他对打猎的事从不关心,如今却凭着模糊的记忆,想起了父亲当年可能忽略的细节。
林建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小子还懂这些。火药和铅弹都装好了,捕兽夹太重,咱今天主要是找狍子,用不上。”林逍却坚持:“爹,带上吧,万一遇到野猪或者狼群,捕兽夹能派上用场。”他知道,上一世父亲遇到狼群时,就是因为没有防护工具,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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