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静默,纪寒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神色肃穆。
“叶骁,你明白自己所提出的请求意味着什么吗?”
“让一个刚被判处十年徒刑的重犯,参与牵涉违禁药物和跨国犯罪组织的重大案件?”
“我任职这么些年,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
“万一有任何差错,你的前途就完了。”
叶骁绷直了后背,毫不闪避地盯着纪寒铮的眼睛。
“组长,我明白这个决定的分量和需要承担的风险。”
他攥紧拳头,手心微微出汗。
“每个可能的突发情况我都前前后后考虑过无数遍。”
“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个犯人有多聪明。”
叶骁咬着牙,声音里压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但他只是盗窃,这伙人却更可怕!”
“他们行事老练隐蔽,手段凶残,简直就像...”
他顿了顿,把更激烈的形容咽了回去。
“凌越和他们比起来,反而显得有章法多了。”
“按平时那套老方法,恐怕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着,更别提彻底封死那条要命的缺口了!”
“眼下……恐怕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
纪寒铮凝视着叶骁,目光里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叶骁,你是我亲手栽培出来的,我对你的本事和眼光毫不怀疑。”
“可这次行动不同以往。”
“稍微出点差错,凌越就可能溜之大吉,或者借机掀起风浪。”
“他要是再跟那个‘教授’团伙暗中联手,后果会是什么样我都不敢想象!”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扛得住这份压力吗?”
“搞不好连你的前程,还有咱们整个警队的脸面,全都得搭进去!”
叶骁的双眸坚毅如铁,语气没有半分迟疑:
“纪组,要是我畏手畏脚,拖拖拉拉,最后让‘教授’那帮人钻了空子,惹出更大的乱子,或者干脆溜得无影无踪......”
“这才真是彻底的失职!”
“责任我来扛!不管出什么状况,都算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我只想放手一搏,把他们全部抓捕归案!”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纪寒铮一言不发,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重的静默。
他慢慢推开椅子,缓步踱到窗前,望着玻璃外车水马龙的都市。
许久之后,他终于转身,深沉的目光再次锁定叶骁。
“行。”
纪寒铮的嗓音压得极低,仿佛蕴含着山岳般的沉重。
“叶骁,就破例给你开这个绿灯。特事特办,我批准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凌越那边必须盯死了!”
“全天候无死角盯防,安保等级给我拉到顶!”
“但凡经他手的资料,全都得严密筛查,层层把关!”
“你亲自给我盯紧他!”
“从此刻起,凌越协助期间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由你兜着!”
“捅出篓子来,你这身衣服就别穿了!”
“还有,凌越的协助时间只限案件侦破阶段,一天都不能超!”
“案子一结,不管有没有结果,必须第一时间把他送回来!”
“他提的任何意见、想法,参与的行动,全都要白纸黑字写清楚,每天准时交到我桌上!”
“是!纪组!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支持!”
叶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可肩上的担子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纪寒铮目光一沉,干脆地摆了摆手。
“抓紧时间办。”
“监控设备和后勤支援已经安排好了,所有部门都会给你开绿灯。”
“叶骁,听着,这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每一个动作都得深思熟虑,时刻要保持高度警觉!”
“明白!”
叶骁迅速挺直背脊,朝着纪寒铮行了个礼,随后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房间。
他不仅没有卸下压力,胸口反而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离开特案组的办公楼,叶骁驻足于明媚的日光下,可那炽热的阳光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
他缓缓掏出手机,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短暂地迟疑后,终究还是向傅谨深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老傅。”
叶骁喉咙干涩,嗓音低沉,像是熬了几天几夜。
傅谨深那边立刻警觉起来:“怎么回事?南林的案子有变故?”
叶骁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通。
纪寒铮特批凌越协助,可那家伙的条件刁钻得近乎荒唐。
电话那端骤然安静,半晌,傅谨深猛地拔高了声调,几乎是吼出来的:
“叶骁!你脑子进水了?!”
“把凌越这个隐患放出来?!还要给他单独的空间甚至联网?!”
“那家伙浑身上下都写着危险两个字!他能安分守己地配合你才怪!”
“够了!”
叶骁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语气里透着焦灼。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有多冒险!这方案可是纪组亲自点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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