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人离开后,空岛的向日葵花田仿佛也多了几分热闹——
书葵总会在给小白幼苗浇水时,想起朵朵递奶糖的模样,连风里都似带着红薯粥的甜香。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黄昏,传送阵的光芒突然变得厚重,像裹着硝烟的风,吹得花田花瓣轻轻颤动。
光芒散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拄着金属拐杖站在那里。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左袖管空荡荡地别在腰间,右腿有些跛,每走一步都带着轻微的滞涩;
脸上爬着几道深褐色的烧伤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让本应英挺的轮廓添了几分狰狞。
可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仍在列队的士兵,只是眼底的疲惫,藏不住地往下沉。
“这里……是?”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压抑的低沉,目光扫过花田时,有瞬间的恍惚,
“我叫陆峥,之前是边防兵。”
书葵扶着他坐在石凳上,注意到他的左手紧紧攥着一枚褪色的军功章,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那纹路早已被磨得光滑,显然是被反复触摸过无数次。
TOTO递过一杯温凉的向日葵花露,杯壁贴着他的掌心,试图传递一丝暖意:
“陆大哥,愿意说说你的故事吗?”
陆峥沉默了很久,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缓缓开口。
两年前的边境冲突里,他所在的小队遭遇突袭,为了掩护三名新兵撤退,他抱着炸药包冲向敌方火力点,却被炮弹的余波掀飞。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左臂空荡荡的,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腿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连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从前那个能负重五十斤跑五公里、徒手攀爬上十米高墙的兵,变成了连水杯都拿不稳的残疾人。
“我有个未婚妻,叫晓冉。”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眼底的冰棱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声音也软了下来,
“我们是高中同学,她等了我五年,从义务兵等到我转士官。我本来定了去年退伍就结婚,她总说,等我回去,就一起在老家开个小饭馆,她煮面,我收银,门口再种几盆她喜欢的太阳花。”
可伤愈后第一次照镜子,他看着脸上纵横的疤痕,再低头看看空荡荡的左袖,突然没了面对晓冉的勇气。
他开始故意躲着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甚至搬去了战友家暂住。晓冉跑来看他,他隔着门说“我们分手吧”,
听见门外她哭着问“为什么”,却只能咬着牙说“我不爱你了”。
“其实我是怕……”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军功章在掌心硌出红印,
“我怕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会害怕,怕我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连帮她拎菜篮、修水管都做不到。她那么好,值得找个健全的人,过踏实的日子。”
后遗症也跟着缠上他。
半夜总梦见硝烟弥漫的战场,梦见战友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每次惊醒都浑身冷汗;
听见打雷或汽车鸣笛,会条件反射地往桌下躲,像还在躲避炮弹;治疗花光了所有积蓄,右腿的神经痛越来越频繁,连基本的康复训练都快撑不下去。
直到昨天,他在出租屋里想给晓冉写最后一封信,起身倒杯水时,水杯却从颤抖的左手里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他蹲下身想捡,右腿却像灌了铅,怎么也弯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极了战场上的弹片。
“那一刻我就想,我活着就是拖累。”他苦笑了一下,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晓冉还年轻,不该被我困住。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想让她跟着我受一辈子苦。”
书葵看着他脸上的疤痕,突然想起那些埋在花田里的种子——
每一道伤痕,都是勋章,可世人总只看见伤痕的丑陋,忘了它背后的勇气。她轻声说:
“陆大哥,晓冉要的不是能拎菜篮的你,是那个愿意为她撑伞、为国家拼命的你。你觉得自己是拖累,可在她眼里,你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你放弃了自己,才是真的辜负她。”
陆峥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动了动,却没等他说话,传送阵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喊:
“陆峥!陆峥你在哪里?”
一个穿着浅蓝连衣裙的女人提着保温桶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
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穿着军装的陆峥,正笑着把晓冉抱起来,背景是盛开的太阳花。
“陆峥!我终于找到你了!”
晓冉扑到他面前,看见他空荡荡的左袖和脸上的疤痕时,眼泪瞬间掉下来,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又怕弄疼他,只能轻轻停在他的脸颊旁,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以为你这样是为我好吗?我要的从来不是健全的你,是你啊!是那个会给我带边境的野花、会在电话里跟我讲星星的陆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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