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好小白种子的第十天,向日葵花田的露水还带着清晨的凉意。
书葵刚给那株嫩绿的幼苗浇完水,就听见传送阵方向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
不同于以往客人的沉重或脆弱,这次的气息里裹着岁月的沧桑,像被风吹旧的蓝布衫,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牵挂。
她抬头望去,只见传送阵的光芒中,缓缓走出一位年迈的老奶奶。
她头发花白得像冬日的落雪,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挽成发髻;身上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袖口缝着整齐的补丁,却透着一股干净的清爽;
背驼得厉害,手里拄着一根老槐树做的拐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姑娘,这里…… 就是能让人歇脚的地方吗?”
老奶奶的声音很轻,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眼神里满是迷茫,却又藏着一丝释然,
“我好像…… 已经不在人世了。”
书葵连忙上前,小心地扶着老奶奶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去:
“奶奶,您别害怕,这里是空岛。我叫书葵,是这里的埋种人。您要是愿意,跟我说说您的故事吧?”
TOTO 也从屋里走出来,指尖凝着淡淡的治愈金光,目光落在老奶奶微颤的肩膀上。
两人扶着老奶奶坐在花田旁的石凳上,石凳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刚好驱散了老人身上的凉意。
老奶奶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 —— 有她年轻时和丈夫在田埂上的合影,有儿女穿着补丁衣服的黑白照,还有近几年孙子孙女在城里游乐园的拍立得,照片边缘都被摸得起了毛边。
她用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儿女的脸,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我叫王秀兰,家在山下的王家村。”
老奶奶的声音带着哽咽,像被风吹动的旧弦,
“年轻时候跟老伴儿种庄稼,拉扯着一儿一女长大。后来老伴儿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孩子送进城里,想着他们能过好日子,我就放心了。”
去年冬天,她在院子里扫雪时摔了一跤,腿断了不说,还查出了慢性病,眼睛也越来越花,连端碗都要摸索着来。
儿女没办法,只能轮流从城里回来照顾她。可一开始的耐心,很快就被磨成了不耐烦 —— 儿子要赶项目,每次回来都唉声叹气,说 “耽误了赚钱”;
女儿要带刚上小学的孩子,喂饭、擦身时总忍不住发脾气,说
“妈你怎么这么不省心”。
有天夜里,她躺在炕上,听见儿子和女儿在堂屋里吵架。
“我每月要还房贷,哪有时间天天回来?”
“我一个人带孩子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能多请几天假?”
“要不是她成了累赘,咱们至于这么难吗?”
那些话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她摸出枕头下攒了半年的私房钱 ——
那是她卖鸡蛋、卖菜攒下的,本来想请个护工,不让儿女为难。
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麻烦。趁儿女吵得厉害,她摸出柜子里剩下的半瓶农药,拧开瓶盖就灌了下去。
“喝下去的时候,我就想着,终于能解脱了,再也不拖累他们了。”
老奶奶抹了抹眼泪,声音轻得像要飘走,
“可闭眼睛前,我又想起女儿小时候,攥着我的衣角说‘妈我以后给你买糖吃’,想起儿子第一次领工资,给我买了件新棉袄…… 我还没跟他们说一句‘我不怪你们’,怎么就走了呢?”
书葵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想起自己曾经被父母忽视的日子,可即便如此,偶尔的温暖还是会在心里留痕。
她轻轻拍着老奶奶的手背:
“奶奶,您没有错,他们只是被生活压得忘了怎么表达爱。”
TOTO 刚要开口,传送阵突然又亮起了光芒 —— 这次的光芒很急促,带着强烈的悲伤,像被雨水打湿的火焰。
光芒散去时,一个穿着米色外套的女人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书包,上面印着卡通兔子。
“妈!妈你在哪里?”
女人抬起头,看见石凳上的老奶奶时,突然僵住了,眼泪瞬间决堤,
“妈…… 真的是你吗?”
老奶奶也愣住了,颤抖着伸出手:
“桂英?你怎么会在这里?孩子呢?”
女人叫李桂英,是老奶奶的女儿。她扑到老奶奶身边,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妈,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说你是累赘…… 你走了以后,我收拾你的东西,看见你藏的钱,还有你写的字条 ——‘桂英,妈不怪你,好好带孩子’,我才知道我有多混蛋!”
她带着孩子回了趟老家,夜里看着母亲空荡荡的房间,越想越自责,越想越绝望。
趁孩子睡着,她从阳台跳了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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