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被一锹一锹铲开。挖了没多久,铁锹碰到了东西。不是石头,也不是树根。我跪下来,用手扒开浮土。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我看清了——是头发。人的头发。粘连着泥土,但能看出原本的颜色。是他的头发。
我尖叫一声,向后跌坐在地。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寒。它……它长出来了?从尸体上长出来了?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猛地在我家门外刹住。红蓝闪烁的光穿透夜幕,划过我的脸。杂乱的脚步声逼近,院子的栅栏门被推开,几名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姓陈的警官,脸色严肃。
“我们接到匿名举报,”陈警官的目光扫过我惨白的脸,又落在我满是泥土的手和身边的工具上,最后定格在那棵诡异的三色樱花树上,“说你这里……涉及一桩失踪案,需要搜查。”
我瘫坐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完了,全完了。他们一定会发现的。树下有尸体,树上开着来自尸体的花。
两个警察立刻开始绕着樱花树勘查。另一个拿着强光手电,蹲下身,仔细检查我刚才挖开的那片地方。我的心跳几乎停止,等待着那必然的、惊骇的呼喊。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蹲着的警察用手扒拉着那片我刚刚碰到头发的泥土,动作仔细而专业。他抬起头,脸上是纯粹的困惑,看向陈警官:“头儿,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普通的土,有点湿。树根看着也挺正常。”
“不可能!”我失声叫道,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指着那块地方,“就在这儿!我刚才明明挖到了!是头发!他的头发!”
那警察让开身,用手电光柱照着那片区域。泥土被翻动过,湿漉漉的,里面除了细小的根须和几块小石子,什么都没有。没有头发,没有衣服纤维,没有任何想象中应该存在的、与尸体有关的东西。
干净得令人窒息。
“仔细搜搜这棵树周围,还有整个院子。”陈警官下令,眉头紧锁。
警察们分散开,用工具探测,甚至牵来了一条警犬。警犬在树下嗅来嗅去,打了个响鼻,显得有些焦躁,但并没有示警或刨地的动作。它被牵着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无精打采地回到了 handler 身边。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痕迹。”
“地下探测没有异常反应。”
一句句汇报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我浑身发抖,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我明明杀了人,明明埋在了这里,明明刚才还碰到了他的头发!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李太太,”陈警官走到我面前,语气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你刚才说……你挖到了什么?‘他’指的是谁?”
我张着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我能说什么?说我把丈夫杀了埋在这里,现在尸体不见了,树上却开了怪花?谁会信?他们只会认为我疯了。
“我……我不知道……”我语无伦次,抱紧了双臂,感觉空气冷得刺骨,“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这几天没睡好……”
陈警官审视着我,目光在我惊恐的脸上和那棵诡异的树之间移动。沉默了片刻,他挥了挥手:“收队。李太太,如果你想起什么,或者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们。”
警察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警笛声远去,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和那棵樱花树,以及它投下的、斑驳诡异的阴影。我依旧瘫坐在冰冷的泥土上,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攫住了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得令我灵魂战栗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客厅通往院子的那扇门边,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温和的、恰到好处的好奇。
“亲爱的,这么晚了,你在这里找什么?”
我猛地回头。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他常穿的那件灰色羊绒衫,嘴角带着我看了十年的、那种略带慵懒的笑意。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活生生的,我的丈夫,林远。
他慢慢走下台阶,朝我走来,脚步落在草地上,几近无声。他越过我,停在那棵樱花树前,微微仰头,欣赏着那些三色花朵。
“这花开得真特别,”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朵惨白与暗红交织的花,花瓣在他指尖微微颤动,“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樱花。”
他低下头,看向泥泞中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我,笑容加深了一些,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暗。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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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碎成粉末,连一点可供抓握的残骸都没有留下。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撞着耳膜,发出轰隆的巨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只有他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像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他不是鬼。鬼没有这样实在的形体,不会在草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指尖触碰花瓣时,那花瓣也不会随之颤动。他也不是我的幻觉,因为那声音如此真切,带着他独有的、微微低沉的共鸣,敲打在我的鼓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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