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癞子那逐渐冰冷的尸体躺在冰冷坚硬的黑色岩石上,大睁着空洞的双眼,凝固着死前的痛苦与惊愕。胸口处被秦渊粗暴割开的伤口血肉模糊,露出森白的肋骨茬子,在周围岩壁上零星幽蓝苔藓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矿洞深处特有的阴冷铁锈气息,令人作呕。
秦渊站在尸体旁,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翻涌的剧烈不适和恐惧。胃袋在疯狂抽搐,喉咙里阵阵发紧,几欲呕吐。他杀过王老五,杀过李二狗,那是为了活下去,带着愤怒和挣扎。但此刻,对着这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动刀割肉…这行为本身透出的亵渎与邪异,让他现代人的道德底线如同被毒蛇噬咬,痛彻心扉。
“他已经死了…只是一具躯壳…”
“我需要活下去…这是资源…是代价…”
“只是利用…废物利用罢了…”
他一遍遍在心底重复着这些苍白无力的理由,试图说服自己,压制那股强烈的呕吐感和灵魂的战栗。视野角落,那猩红的倒计时如同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他的犹豫:【115:18:45】。身体的虚弱感并未完全消除,筋骨断裂处依旧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处境的危险和时间的紧迫。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秦渊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点人性的挣扎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决绝。他如同一个即将进行外科手术的屠夫,弯下腰,用手中那块沾满新旧血迹、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锋利石片,对准了刘癞子胸口心脏附近相对“新鲜”的皮肉。
石片切入皮肉的触感,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和温热。鲜血顺着石片边缘涌出,浸湿了他的手指。秦渊的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但脸色却白得像死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张扭曲的脸,不去想这血肉曾经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机械地、精准地割下了一小块尚在微微抽搐的、暗红色的肉块。
肉块不大,约莫婴儿拳头大小,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黑色岩石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死寂的石穴里格外刺耳。
秦渊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迅速直起身,将那还在微微颤动的肉块,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平整、被苔藓覆盖的黑色岩石上。然后,他将那块从刘癞子脖子上拽下来的、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小牌,郑重其事地放在了这块血肉之上。
冰冷的黑牌压在温热的血肉上,形成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最后一步。秦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入这矿洞里所有的阴冷来镇定心神。他拿起石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腹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嘶——!
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他忍着痛,将手指悬在黑色小牌和那块血肉的正上方。
殷红的、属于他自己的血液,带着生命的温度,一滴滴落下。先是滴在冰冷的黑色小牌上,那暗沉无光的牌面似乎瞬间吸收了这抹鲜红,符文线条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芒。接着,血滴又落在下方那块尚在微微抽搐的肉块上,如同滚烫的油滴落在生肉上,发出轻微的“滋…”声,血珠迅速渗入、融合。
当他的血液接触到黑牌与血肉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感顺着指尖的伤口猛地窜入体内!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了他的血管!秦渊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现在!”他不敢迟疑,意识沉入脑海,按照系统强行灌输给他的、那些拗口、晦涩、充满不祥韵味的古怪音节,在灵魂深处无声地、艰难地念诵起来!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沉重的铅块,砸在他的精神上,带来阵阵眩晕。那咒文并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音节扭曲怪异,组合在一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窃窃私语,充满了亵渎和邪异的气息!
嗡——!
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放置在血肉之上的黑色小牌,猛地亮了起来!
不是明亮的火光,而是一种极其暗淡、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石穴内本就微弱的幽蓝苔藓光,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血晕之中!
牌子上那原本粗糙古朴的扭曲符文,此刻在暗红光芒的映衬下,仿佛活了过来!线条如同蠕动的血管,散发出令人不安的邪异波动!
紧接着,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被暗红光芒笼罩着的那块新鲜血肉,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发黑!饱满的肌理瞬间失去光泽,变得如同风干的腊肉,然后颜色加深,化为焦炭般的漆黑,最终,在秦渊惊骇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地崩解、塌陷,化作一小撮散发着焦糊和血腥味的黑色灰烬!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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