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指甲在键盘上顿住,指节泛白。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小雨,雨丝斜斜打在玻璃上,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谁在耳边低语。
忽然笑了,声音哑得像砂纸蹭过木头:“孙律师,您见过有人站在悬崖边,只肯松开一根手指吗?”
律师没接话,只是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论文预发表页面。
她盯着那句被加粗的话看了半分钟,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银坠,金属边缘硌着皮肤。
突然敲了敲桌面,声音清脆:“帮我准备份匿名问卷,投到心理从业者社群。
问题就问……”她喉结动了动,声音压低,“问他们是否要求过患者压抑真实情绪,原因是什么。”
孙律师的钢笔尖悬在笔记本上:“需要隐藏什么吗?”
“嵌段音频。”林昭昭打开文件夹,调出段模糊的录音——沈知白的声音混着医院的蜂鸣器,断续而沉重:“控制她,别让她影响别人。”电流杂音中,那句话像锈钉扎进耳膜。
问卷发布的第七天清晨,林昭昭刚泡好新茶,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禾举着平板冲进监控室,语气不再轻快,声音有些发紧:“姐!回收率78%!”她凑过去,屏幕上的柱状图像片燃烧的森林,63%的从业者承认因“社会形象”或“家庭压力”建议患者隐藏情绪。
最会让她呼吸一滞的那条匿名回复,字字如针:“我教别人表达,却让我妈笑着走出抑郁症门诊。”
“做成动态图表。”林昭昭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沉重,像在模拟某种心跳,“标题就叫《我们都在教人藏痛》。”
行业峰会前夜,沈巍的私信弹出来时,她正在给图表配文字说明。
“沈知白退出主旨演讲了。”简单的一行字,后面跟着个咖啡杯的表情。
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日记里写“林医生让我敢说害怕”的女孩——此刻的沈知白,是不是也在某个角落,攥着类似的日记?
深夜十一点,邮箱提示音响起,短促而清冷。
无署名邮件的附件是段录音,背景音是空旷的礼堂,沈知白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那天我女儿问我,‘爸爸,你不爱我哭的样子吗?’我说,‘爱,但世界不爱。’”录音末尾,他轻声问:“如果重来一次,我能让她哭出来吗?”
林昭昭沉默了很久,直到窗外雨声渐歇,只剩屋檐滴水的“啪嗒”声,一下,又一下。
她把“Me14 隐形的颤抖”数据包拖进上传框。
“共聆协议”的绿色进度条缓缓爬升时,她摸出奶奶的老照片,指腹蹭过照片里老人微弯的眼角,皮肤粗糙的触感仿佛透过指尖传来。
“奶奶,”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我们帮他把答案找出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
她合上电脑,顺手把小禾发的建材市场链接收藏进备忘录。
窗玻璃上的水痕在月光下闪着光,像谁用指尖抹过的泪痕。
楼下的梧桐叶滴着水,啪嗒啪嗒砸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湿气顺着窗缝渗入,带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
她望着那片水洼里的月亮,忽然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一卷空白磁带。
贴上标签:“Me14 - 第一次哭泣”。
明天,她要把这句话录进去:“爸爸,我现在敢哭了。”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小禾发来的消息:“姐,明天要去建材市场看隔音棉吗?”
她敲下“好”,又补了一句:“顺便买卷新磁带。”
月光漫过她的肩,在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那影子晃了晃,像一道正在愈合的伤,也像一只缓缓张开的翅膀,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向某个正在裂开的、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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