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县东门,五更将至。
这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连星光都吝啬地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
城门洞里,几个守城的老卒蜷缩在背风的角落,怀里抱着冰冷如铁的长枪,脑袋像啄米的小鸡,一点一点,鼾声混着含糊的梦呓,在空旷的洞壁间微弱地回荡。
他们干裂的嘴角挂着浑浊的涎水,一滴,两滴,落在冰冷僵硬的皮甲或是锁子甲上,冻结成小小的冰凌。
或许在梦里,他们正搂着家中的婆娘,躺在暖烘烘的土炕上,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难得飘着几粒油星的稀粥……
“呜——!”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邪风,如同鬼魅的呼吸,猛地灌进城门洞!壁上插着的松油火把被吹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拉长的黑影在古老斑驳的砖墙上扭曲、张牙舞爪,仿佛随时会扑下来!
老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和光影变化惊得一个激灵,混沌的睡意尚未完全驱散,沉重的眼皮还没能完全抬起——
二十余条如同从地底钻出的鬼魅黑影,已从城墙根、门洞阴影等各个视觉死角中暴起!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诡异地悄无声息,只有衣袂带起的微弱风声!
手刀精准狠辣地劈下,带着训练有素的决绝,正中老卒后颈与头颅连接的那处最脆弱的部位!
“呃…嗬…”
几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如同破旧风箱最后一丝无力的漏气。
老卒们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或许在最后一刻闪过一丝茫然与惊愕,却来不及有任何别的念头,意识便已沉入无边黑暗,软软地栽倒在地。
梦中的暖炕瞬间化为身下冷硬如冰的石砖,稀粥的香气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淡淡的血腥气彻底取代。
“咕咕!咕咕!”
为首的黑影,面朝紧闭城门那道狭窄的门缝,发出几声惟妙惟肖的鸟鸣,声音在寂静中传出不远,却带着明确的信号。
“咕咕!咕咕!”
门外,立时传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回应,短促而清晰。
“放桥!”那为首黑影不再犹豫,压低声音,果断地一挥手。
三条早已准备好的精悍汉子如同猎豹般扑向墙边那巨大的、缠绕着粗重铁链的绞盘。三人合力,肌肉贲张,奋力推动!
“哗啦啦——咔哒哒——”
生锈的铁链发出刺耳而沉闷的摩擦声,打破了黎明前的短暂死寂。沉重的榆木吊桥带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呀”呻吟,缓缓落下,最终“嘭”地一声巨响,沉重地搭上了对岸的土石桥基,激起一片尘土。
“咯吱——呀——”
紧接着,那厚重的、外面包着厚重铁叶以增强防御的木门,被数双有力的大手抓住边缘,缓缓向内推开一道足以容纳两三人并行的缝隙。
“呼啦——!”
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二百余条彪悍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饥饿狼群,迅疾地涌入城内黑暗的街道!
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幽光。
“朱贵兄弟,情况如何?”一个高塔般的身影越众而出,他手中提着一柄几乎有半扇窗户大小的开山巨斧,冰冷的斧刃在微弱跳动的火把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正是那号称“摸着天”的杜迁!
朱贵如同影子般从暗处转出:“杜迁哥哥,那李鑫已被调虎离山,带走了县里二百多名能打的精锐,此刻城中空虚得很!”
“剩下三百多号衙役兵丁,分散在县城四门和县衙、粮仓、监牢几处要害。县衙那边,估摸着能有衙役八十多人驻守!”
“好!天赐良机!”杜迁虬髯戟张,眼中凶光毕露,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他手中巨斧微微扬起,带起一阵寒风。
“兄弟们,跟我走!奇袭县衙!杀狗官!救恩公!!”
“杀——!!”
压抑了许久的低吼终于汇成一股危险的声浪,虽不震天动地,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
二百多条彪悍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杜迁和朱贵的带领下,朝着城中心那象征着权力与压迫的县衙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密集的战鼓擂响在清池县沉睡的街道上!兵器的碰撞声,甲叶的摩擦声,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预示着毁灭的洪流!
沿途偶尔遇到的巡更守夜的兵丁,或是探头张望的帮闲地痞,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扔了手中的锣梆、刀枪,没命地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眨眼功夫,县衙那两扇象征着权威的、朱漆剥落却依旧厚重的包铁大门,已如同狰狞的巨兽,矗立在这股复仇洪流之前!
门楼上,“清池县衙”四个大字的牌匾,在火把晃动的光芒下忽明忽暗,仿佛在瑟瑟发抖。
“给俺开——!!!”
杜迁豹眼圆睁,血灌瞳仁!口中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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