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入现场死一般的寂静里。
“怎么……还把尸体留在了这里?”
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责备一个办事不牢的下属,而不是在指控一桩血淋淋的命案。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实质的冰霜,冻结了火光,冻结了夜风,也冻结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无数道目光,惊疑、鄙夷、恐惧、好奇,像一张由利刃编织成的大网,瞬间将我笼罩,网眼越收越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都勒断。
我能感觉到身后糜夫人和甘夫人的气息都为之一滞,她们投向我的视线,从最初的审慎,已然带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惊骇与失望。那些跟来的卫士,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烧红的铁球,在我胃里翻滚灼烧。这根本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这是阳谋。一个用我自己的谎言,给我量身定做的、完美无缺的死局。
我胡诌的地名,她找到了。我随口的托词,她变成了证词。现在,连我话语里那个虚无缥缈的“她”,都变成了一具冰冷的、躺在我脚下的尸体。
人证,物证,动机(我亲口承认的“处理麻烦”),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我甚至能想象到明天一早,整个小沛将会如何传扬此事:刘备麾下新贵姜云,为一己私欲,狠心杀害无辜女子,抛尸荒野,其行可鄙,其心可诛。而刘备,这个仁义之名满天下的刘皇叔,将立刻背上一个“识人不明,包庇凶犯”的巨大污点。
吕玲绮这个疯子,她根本不是要我的命,她是要用我的命,在刘备的仁义招牌上,凿出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大洞!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冰冷得像是已经死去。
“你看,他无话可说了。”吕玲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像是在对周围的看客们解说。她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火光下折射出流淌的血色光芒,与她那一身红衣相映,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不。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若是认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一股求生的本能,像是在冰封的河面下涌动的暗流,猛地撞开了我脑中的混沌。我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抬起眼,直视着吕玲绮那双漂亮却毫无温度的眼睛。
我不能愤怒,那会被当成恼羞成怒。我不能辩解,那会被当成垂死挣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她更冷静,比她更像一个无辜者。
“吕小姐。”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稳住了,没有一丝颤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往前走了一步,刻意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自己完全暴露在火光和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你说我杀了人,还把地点告诉了你。可我昨夜与你所言,只是为了让你安心,让你不再纠缠甄姬之事的托词。断龙坡这个地名,更是我随口胡诌,我连它在何处都不知道,又如何在这里杀人埋尸?”
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托词?随口胡诌?”
“这么说,他承认昨夜见过吕小姐了!”
“我的天,这不就对上了吗?他找借口,结果吕小姐不信,自己找了过来,就发现了尸体!”
我心中一沉。该死,我还是太嫩了。在这种情境下,任何解释都会被曲解成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我的每一句话,都在吕玲绮预设好的圈套里,为她填充着逻辑。
吕玲绮似乎对我这种徒劳的挣扎感到可笑,她甚至懒得反驳,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在说:继续你的表演。
“你还要狡辩吗?”她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正义的凛然,“姜云!我本以为你虽有些小聪明,却不失为一条汉子!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敢做不敢当的鼠辈!你若还有半分人性,就该为你手下这条无辜的性命忏悔!”
她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瞬间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周围的士兵们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审判台上的囚犯。所有的言语,都成了苍白的虚饰。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火把燃烧的焦糊味,呛得我肺里生疼。
言语无用。
我不再看吕玲绮,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地上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我要验尸。”
我缓缓蹲下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议论声。
吕玲绮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似乎没料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如此要求。她没有阻止,只是抱着方天画戟,冷眼旁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伸向那块白布的手上。
我的指尖触碰到白布,那布料因为沾染了夜露和泥土,冰冷而潮湿,像一块死人的皮肤。我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缓缓地将它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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