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道尽头的黑暗,被一个破败后院的稀疏月光所取代。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条窄缝里滚了出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然后顺着墙根滑坐在地。
肺部像一个被过度拉扯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一股铁锈的腥甜。我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吞咽着混合了尘土与腐草气息的冰冷空气,试图平息体内那场剧烈的海啸。黏腻的汗水和肮脏的泥污混在一起,糊满了我的脸和脖子,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
甄宓的情况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扶着墙壁,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着,那张原本清丽绝伦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她那身本就朴素的衣衫,经过刚才狗洞和夹道的洗礼,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样,几缕散乱的青丝黏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又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在这片刻的死寂里,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依旧隐约可闻的、杂乱的叫骂声。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疲惫不堪的脑海中浮起,还未来得及带来一丝一毫的慰藉,一阵沉重而悠长的号角声,便毫无征兆地从城中心的方向响起。
“呜——”
那声音穿透了夜幕,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的决绝,在小镇的上空回荡。紧接着,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几乎同时传来了巨大的、 “咯吱”声,那是沉重的铁木枢纽在转动。
最后,是四声几乎连成一片的、沉闷如雷的巨响。
“轰——!!”
大地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我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城门落闸的声音。
我僵坐在原地,身体里刚刚聚集起的一点力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个精光。我甚至能感觉到,最后一丝侥幸的暖意,正顺着我的脊椎骨,一点一点地凉下去,直至冰封。
关门了。
他们把整个镇子,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铁笼。
而我们,就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两只耗子。
我缓缓地抬起头,透过残破的屋檐,望向那片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月光清冷,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天真。
我以为,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就是胜利。可我忘了,我们从始至终,都在敌人的掌心之中。袁熙,那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疯子,他宁可封锁全城,也绝不给我们一丝一毫逃脱的可能。
一股无力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缓缓没过了我的头顶,让我窒息。
“逢凶化吉”……
我苦涩地咀嚼着这四个字。那个所谓的系统,那个离谱的天赋,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难道非要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箭顶在后心上,它才会像个迟到的消防员一样,拎着水桶姗姗来迟吗?
它能让鸽子撞飞一支箭,难道还能让这四面高耸的城墙自己长出翅膀飞走不成?
这根本不是“逢凶化吉”,这是“极限一换一”。用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来换取下一次更加绝望的处境。
“云公子……”
甄宓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平静。我转过头,看到她已经直起了身子,正用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眸子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我预想中的恐惧和慌乱,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
“您看,”她轻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袁熙封城,正是说明他已黔驴技穷。此乃天意,欲以这满城风雨,来磨砺您的锋芒。”
我张了张嘴,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沾满沙砾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天爷啊。
大姐,我们现在是瓮中的鳖,是砧板上的肉,是人家关起门来准备慢慢炮制的两道菜!这跟“磨砺锋芒”有个半文钱的关系吗?!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凤格”自带的滤镜吗?能把死局看成棋局,把绝路看成坦途?
我真的很想冲她咆哮,很想揪着她的领子问问她,跟着我这么一个除了会吐槽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到底图个什么?
可看着她那张沾满污泥却依旧圣洁的脸,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直抵所谓“天命”的眼睛,我所有的怒火和吐槽,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发自肺腑的叹息。
跟一个已经陷入自我逻辑闭环的狂信徒,是讲不通道理的。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喧嚣的锣声和人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个粗哑的嗓门,借着某种简陋的扩音工具,正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清晰。
“所有镇民听着!袁公子有令!一炷香之内,交出那对奸夫淫妇!否则,时辰一到,全镇上下,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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