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大院里,气氛肃杀。
几排破旧的桌椅摆开,几十号来自各个村子的青壮年挤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紧张。监考的公社干部板着脸,背着手在过道里踱步,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刘土豆坐在靠窗的位置,手心里的汗把肖雯雯削的“铅笔”都浸湿了。他面前的白纸上印着几道题,那些方块字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小虫子,爬得他眼花缭乱。第一题是认字题,写着“人、口、手、田、土、豆”几个字,要求写出拼音。
“豆……” 刘土豆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豆”字,心脏咚咚狂跳,仿佛要撞出胸膛。肖老师的脸、肖老师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刘土豆!看,这个就是你的名字!‘土’字加上‘豆’字,就是‘土豆’!记住了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颤抖的手,在那“豆”字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下了“dòu”。写完后,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那件干净的褂子。第一个字,成了!
后面的题,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些“牛”、“羊”、“鸡”的拼音,在他眼里跟天书没区别。他急得抓耳挠腮,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加减法稍微好点,肖老师用土豆做例子教的“2+3=5”、“5-2=3”他还记得,掰着手指头能算出来。但最后那道应用题,又成了噩梦——“生产队有15个男社员,18个女社员,一共多少人?”
“男社员……女社员……” 刘土豆掰着手指头,1、2、3……数到15个男社员,手指头不够用了!他急得差点哭出来,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人家都在刷刷写。他想起肖老师说过,实在不行,画圈圈!对!画圈圈!他赶紧在草稿纸上画了15个小圈圈代表男的,又画了18个小圈圈代表女的。然后,他低下头,开始一个点、一个点地数那些小圈圈:“一、二、三……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三十三个圈圈!他激动得差点喊出来,赶紧在那道题的空白处,用尽吃奶的力气,写下了那个歪歪扭扭的“33”。
交卷的哨声响起,刘土豆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他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刚才那一个多小时,比他在地里刨一天土豆还要累十倍。
回村的路上,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同去的十几个小沟村青年,个个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有人唉声叹气:“完了完了,那啥拼音,俺一个都不会写!” “加减法还凑合,最后那道题,俺数了半天手指头也没数明白……”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扣工分和挑大粪的悲惨未来。
刘土豆混在人群里,一声不吭,只是把手里那几根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铅笔”攥得更紧了。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自己写下的那个“dòu”和那个“33”,这是他在绝望中抓住的唯一两根稻草。肖老师说过,尽力了就好……可这“尽力”,真的够吗?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第二天下午,村口的老槐树下,早早地就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通往公社的那条土路尽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焦虑、期待和巨大恐惧的窒息感。刘有田背着手,在人群前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了一个铁疙瘩,烟袋锅子里的烟丝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脸上的凝重。肖雯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似平静,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蜷缩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刘土豆更是躲在了人群最后面,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只露出一双充满血丝、写满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路口。
终于,在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的时候,一个骑着破旧自行车的公社干部的身影,出现在了土路的尽头!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
“来了!来了!”
“快!看看有没有俺家二嘎!”
“老天爷保佑啊……”
自行车吱呀作响地停在了老槐树下。干部从车把上挂着的绿色旧帆布包里,掏出一张卷了边的纸,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念了起来:
“小沟村扫盲班考试成绩公布!及格名单如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栓柱!李二狗!王……” 干部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一个个名字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念了七八个名字,没有刘土豆。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啜泣和绝望的叹息。刘土豆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腿肚子开始转筋,眼前阵阵发黑。完了……全完了……扣工分……挑大粪……他爹的棍子……
就在他几乎要瘫软下去的时候,干部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清晰地念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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