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觉得自己快炸了。
他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在靖王府里横冲直撞,看什么都不顺眼。名贵的青瓷花瓶?碍眼!上好的紫檀木桌?挡路!连平日里最得他欢心的那只白毛狮子猫凑过来蹭他,都被他没好气地扒拉开。
“滚开!烦着呢!”
猫“喵呜”一声,委屈地跑开了。
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恨不得贴着墙根走,生怕触了这位爷的霉头。
“珩儿,你这是又闹什么脾气?”靖王妃闻讯赶来,看着儿子拄着拐杖在屋里焦躁地蹦来蹦去,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腿伤还没好利索,就不能安生躺着吗?”
“躺什么躺!再躺下去人都要废了!”萧景珩没好气地顶了一句,脑子里全是沈清弦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有林婉儿哭着质问的样子。
暗卫?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母亲:“母妃,你听说过……皇家暗卫吗?”
靖王妃脸色微变,立刻屏退了左右,压低声音:“珩儿,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不是你该打听的!”
一看母亲这反应,萧景珩心里更沉了。连他母妃都讳莫如深,可见这“暗卫”绝非寻常。
“我就问问!今天在国子监,有人……有人说沈博士是暗卫出身!”他梗着脖子,语气冲得很。
靖王妃眉头紧锁,语气严肃起来:“珩儿,娘不管那沈博士是什么出身,你给娘记住,离她远点!猎场的事还没查清楚,如今又牵扯到暗卫……这里面的水太深,不是你能掺和的!”
“我怎么不能掺和?!”萧景珩一听这话就火了,“在猎场要不是她,您儿子我早就……”
“那也不行!”靖王妃难得对儿子板起脸,“听娘的话,好好在府里养伤,国子监那边,暂时别去了!”
“我偏要去!”萧景珩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拄着拐杖就要往外蹦。
“你敢!”靖王妃气得胸口起伏,“来人!看着世子,没我的命令,不许他出府半步!”
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立刻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萧景珩看着这阵势,知道硬闯不行,气得把拐杖往地上一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扭头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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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房里闷了整整一天,摔了不少东西,但脑子却没闲着。
他想起猎场里沈清弦杀伐果断的样子,那身手,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判断,确实不像普通闺阁女子,甚至不像一般的武官家小姐。
他也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与这年纪不符的疲惫和孤寂。还有马车上,那惊鸿一瞥的眼泪。
如果她真的是暗卫……
那她经历过什么?她为什么离开?猎场的刺客和那枚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最近刻意疏远的态度……
一个念头猛地窜进他混乱的脑海——她是不是在害怕?害怕连累他?
这个想法让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胀。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被关在府里!他得去找她问清楚!就算……就算她真是暗卫又怎么样?小爷我看上的人,管她以前是干什么的!
可是怎么出去呢?母妃这次是铁了心要管他。
萧景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最后落在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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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国子监。
谢允之正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悠闲地看着池塘里的锦鲤争食,陆沉舟抱着臂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林婉儿告了病假,没来上课,气氛明显比前几天更压抑了。
“啧,咱们世子爷今天没来?看来是被靖王妃摁在府里了。”谢允之摇着扇子,语气听不出是惋惜还是看好戏。
陆沉舟闷闷地“嗯”了一声:“流言越传越凶,他不在也好。”
省得那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再惹出什么乱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院墙根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还夹杂着压低的呼痛声。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只见墙角下,萧景珩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那条伤腿别扭地伸着,崭新的锦袍沾满了灰,头发上也挂着几片树叶,模样狼狈不堪。他那根宝贝紫檀木拐杖被扔在一边。
“萧景珩?”陆沉舟愕然,“你怎么……”
萧景珩抬头看见他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翻墙啊?”
谢允之用扇子掩住嘴,笑得肩膀直抖:“世子爷,您这……‘登高望远’的方式,还挺别致。”
萧景珩懒得理他的调侃,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腿疼使不上劲。
陆沉舟看不下去,伸手把他捞了起来,又把拐杖递给他。
“谢了。”萧景珩拄好拐杖,拍了拍身上的灰,急切地问:“她呢?沈清弦呢?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人再找她麻烦?”
谢允之收了笑,看着他这副狼狈却依旧惦记着某人的样子,摇了摇头:“博士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倒是你,这么拼命跑出来,就为了问她好不好?”
“废话!”萧景珩瞪他,“小爷我不在,谁知道那些家伙会不会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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