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小念柔已经五岁了。
按照皇家规矩,皇子五岁便要入上书房启蒙,由当世大儒教导。
这天,太傅和几位翰林院的大学士,恭恭敬敬地将一份拟好的太子启蒙课程单,呈到了李承稷的御案上。
李承稷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
卯时起,习《弟子规》,诵《三字经》。
辰时,临摹名家法帖一个时辰。
巳时,由太傅亲讲《论语》。
午时用膳后,小憩半个时辰。
未时,习《左传》,知兴替。
申时,习骑射,强筋骨。
……
一整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李承稷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禁锢的童年。那些年,他也是这样,从天不亮就被迫坐在书案前,面对着那些枯燥的文字。父皇对他要求严苛,希望他成为一个完美的储君,一个道德上的圣人。
结果呢?他学会了隐藏自己所有的真实情绪,学会了用最冠冕堂皇的言辞去包装自己的欲望。他成了父皇期望的那个“完美”太子,却也成了一个带着假面的、冰冷的权力机器。
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上同样的路吗?
他抬起头,看着殿外明媚的阳光,想起了在“自耕园”里,那个浑身是泥、却笑得无比灿烂的小小身影。那个会因为发现一条蚯蚓而大呼小叫,会因为拔出一个大萝卜而欢呼雀跃的念柔。
他不想让那些枯燥的典籍,磨灭掉儿子眼中那份最宝贵的天真与好奇。
“此事,朕知道了。众爱卿辛苦,先退下吧。容朕,再思量思量。”李承稷挥了挥手,将课程单压在了奏折下面。
太傅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为何犹豫。这套课程,是历代皇子启蒙的不二法门,堪称完美,有何可思量的?但皇命难违,他们也只能躬身告退。
李承稷在御书房里踱了半天步,心里的烦躁越积越深。他索性将奏折一推,又一次,习惯性地走向了凤仪宫。
他需要一点“疯言疯语”来打破僵局。
他到的时候,正赶上范柔柔带着念柔在菜园子里“干活”。说是干活,其实更像是在玩。
范柔柔正教念柔分辨什么是菜苗,什么是杂草。
“念柔,你看,”范柔柔指着一株绿油油的小苗,“这个,叶子圆圆的,根扎得稳,是咱们种的青菜。以后能长得好高好高,给咱们做一盘香喷喷的菜吃。”
她又指着旁边一株开着小黄花、长得颇为秀气的植物:“这个呢,叫‘刺儿菜’,是杂草。你看它,长得比咱们的菜苗还好看,还开花呢。可它要是长大了,就会把青菜的地盘都抢光,还会用它身上的小刺扎我们。所以,咱们得把它拔掉。”
小念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伸出小手,指着一株长得跟青菜苗很像的野草,问道:“母后,那这个呢?它长得和青菜好像呀。”
“这个啊,叫‘稗草’。”范柔柔笑了,“它最坏了,最会伪装。它混在咱们的庄稼里,偷偷地吸走养分。很多没经验的农夫,都分不清它和稻苗的区别,结果辛辛苦苦种一年,收成却少了一大半。所以啊,念柔,当一个好农夫,光在书上读怎么种地是不够的。你得亲自下地,用手去摸,用眼睛去看,被刺儿菜扎过手,被稗草骗过,你才能真正记住,哪个是朋友,哪个是敌人。”
李承稷站在不远处,听着范柔柔用最简单的语言,教着儿子分辨菜苗和杂草,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被刺儿菜扎过手,被稗草骗过,才能真正记住哪个是朋友,哪个是敌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把名为“帝王教育”的沉重大锁。
是啊!他让太傅们教念柔读《左传》,读《资治通鉴》,是为了让他知道历史的兴替,知道哪些是忠臣,哪些是奸佞。
可一个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连五谷都分不清的皇子,他能真正读懂那些用鲜血和生命写成的历史吗?
书本上的“赵高”,只是一个名字。书本上的“魏征”,也只是一个符号。
如果念柔没有亲眼见过百姓的疾苦,没有亲身感受过土地的温度,没有被那些伪装成“忠臣”的“稗草”蒙蔽过,他如何能成为一个明辨是非的君主?
他只会在太傅们构建的那个“道德真空”里,成为另一个像自己一样,善于伪装的“完美太子”。
不,他绝不能让念柔重蹈覆辙。
他大步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母后!父皇!”小念柔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李承稷弯腰抱起儿子,在他沾着泥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看向范柔柔,目光灼灼。
“柔柔,朕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范柔柔正专心致志地拔一棵顽固的刺儿菜,头也没抬。
“从明天起,你,就是太子的第一位太傅。”李承稷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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