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急,眼前突然发黑,身子一软就往旁倒去。竹息惊呼着去扶,却只接住太后冰凉的手——太后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斗篷散开,露出她藏在衣襟里的半块玉佩,那是当年隆科多送她的定情物,边角早已被摩挲得光滑润莹。
“隆……隆科多……小心…”太后嘴唇翕动着,想说出这句话,却只发出细碎的气音,嘴角开始不受控地歪斜,涎水顺着下巴淌下来,滴在冰冷的青砖上。她歪着头望着那片染红夜空的火光,眼底满是绝望——她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也没能护住自己这颗藏了半生的真心,最后,竟要在这漫天风雪里,看着皇上将所有旧人,一一斩尽杀绝。
不过片刻,寿康宫就乱作一团。宫女们跪满地哭喊“太后大难了”,太监们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请太医、报信给皇帝。直到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殿内的哭声才稍稍歇了些。为首的李太医跪在榻前,指尖搭在太后腕上,刚触到那冰凉的脉搏,脸色就渐渐沉了下去。
他细细诊了半柱香的功夫,指尖的寒意几乎要传到心里,最后缓缓收回手,对着匆匆赶来的皇帝,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回、回皇上,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本就是气血亏虚的很了,今日受此大火惊吓,气血骤然逆涌,阻塞了经络——太后中风了。”
皇帝刚踏进殿门,闻言脚步猛地顿住,袍角扫过地上的药箱,发出“哗啦”一声响。李太医头埋得更低,声音压得近乎耳语,却字字清晰:“太后右侧身子已全然无知觉,方才臣试过,掐她右肩,她连半点反应都没有。更要紧的是……”他咽了口唾沫,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太后嘴歪眼斜,嘴角还不住往下淌涎水,便是勉强想说话,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往后……往后怕是只能常年卧病在床,连起身都要靠宫人服侍。”
皇帝站在榻前,目光落在太后歪斜的半边脸颊上——涎水顺着她松弛的嘴角淌下,浸湿了半块明黄色枕巾,连呼吸都带着浑浊的气音。他原本紧绷的下颌线骤然绷紧,脸色沉得像殿外积了三尺的冻雪,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连殿内跳动的烛火都似被这股戾气裹住,火苗缩成一团,连晃动都不敢。
夏刈早在来寿康宫的路上,就把太后发病前的情形说得明明白白,连她昏迷前唇间溢出的“隆科多”三个字,都一字不落复述出来。此刻皇帝想起那三个字,胸腔里的怒火瞬间炸开,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连耳尖都烧得通红——那是混杂着愤恨与羞恼的红,是被人戳破最不堪隐秘的暴怒。
“朕……”他猛地攥紧拳,指节捏得发紫,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朕本念着孝懿仁皇额娘当年抚育之恩,想着给隆科多留个体面,让他能得个善终,也不污了皇额娘的颜面。”说到“孝懿仁皇额娘”时,他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愧疚,可很快就被狠厉取代,“现在看来,简直是朕的仁慈,污了自己的心!”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殿内跪伏的宫人,语气里淬着冰:“夏刈!”
夏刈从阴影里走出,闻言身子一凛,却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躬身应了声“奴才请旨”。
“带人去隆科多府上,”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寒刃,“朕要亲眼看到他的项上人头,晚一刻,你也不必回来了!”
夏刈应声时,眼角余光瞥见皇帝眼底的狠绝——那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决绝,仿佛要斩除的不是辅佐他登基的功臣,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不敢多言,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只留下殿内的烛火,映着皇帝孤冷的背影,和榻上太后无意识的呜咽,满殿都是皇权碾压下的冰冷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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