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法在他身边站定,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如同一位警惕的哨兵。“保持警惕,阿萨。”她低声提醒,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喧嚣中,“人多,看好莱尔。”
莱尔乖巧地坐在两人中间的座位上,斗篷下的猫尾因为兴奋和周围磅礴的生命力而不安分地轻轻摆动。他的目光被场地中央那三个高大的球门柱、在空中疯狂撞击的游走球以及裁判手中那只装着金色飞贼的小木盒牢牢吸引。当双方队员骑着扫帚,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赛场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比赛从一开始就节奏极快。爱尔兰队凭借流畅的配合和精准的传球不断发起猛攻。而保加利亚队的希望,几乎完全系于他们的找球手——维克多尔·克鲁姆一人之身。
克鲁姆的表现无愧于他的盛名。他骑在火弩箭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天空中穿梭,每一个看似随意的盘旋都暗藏杀机,每一次突如其来的俯冲都引得看台惊呼连连。他面容刚毅,眼神专注,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然而,保加利亚队的短板也暴露无遗——他们的守门员。那是一位经验丰富但似乎状态低迷的老将,面对爱尔兰队刁钻的射门和击球手凶狠的游走球干扰,他显得犹豫不决,动作迟缓。莱尔微微蹙起眉头,他那双异常敏锐的异色瞳捕捉到了一个细节:每当游走球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向球门区域时,这位守门员的肩膀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向后收缩的下意识动作,这导致他的扑救总是慢了致命的一瞬。
“他们的守门员……”莱尔忍不住凑近阿萨利斯,在他耳边提高声音以压过噪音,“他害怕游走球。你看他的肩膀。”
阿萨利斯正为克鲁姆一个精彩的假动作喝彩,闻言仔细看去,很快也发现了问题:“没错!心理防线快崩溃了!这种时候,就需要无所畏惧的勇气!”他用力握紧拳头,脸上写满了“若是我在场上”的跃跃欲试。
莫法在一旁淡淡地提醒,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专注欣赏比赛,阿萨。记住我们的职责。”
上半场在保加利亚队守门员又一次判断失误,被爱尔兰队再进一球后结束。比分差距拉大,保加利亚球迷区爆发出巨大的失望的嘘声。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看台上的喧嚣稍减,但各种语言的议论和分析声如同蜂群般嗡嗡作响。
莱尔轻轻吁了口气,感觉胸腔有些发闷。周围弥漫的浓烈情绪,混合着各种食物、饮料和人群的气味,让他敏感的感官有些负荷过重,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姐姐,哥哥,”他拉了拉姐姐的袖子,“这里有点闷,我能去外面的营地透透气吗?就在主路附近。”
莫法看了看弟弟略显疲惫的脸色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又瞥了一眼依旧嘈杂的环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但语气异常严肃:“可以。但仅限于主路区域,绝对不准进入帐篷之间的偏僻小路。阿萨利斯,”她转向弟弟,目光锐利如刀,“你全程牵着他的手,一步都不准离开!如果这次再出任何差错……”她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让阿萨利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发誓!我这次一定像护树罗锅粘在树上一样粘着他!”阿萨利斯立刻保证,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莱尔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兄弟两人随着退场的人流,小心翼翼地挤出观众席,来到了体育场外那片如同魔法村落般热闹的临时营地。这里充满了异域风情,各种奇形怪状的帐篷,贩卖着五花八门纪念品和零食的小推车,空气中飘荡着滋滋蜜蜂酒的甜香和某种燃烧香料的神秘气味。
阿萨利斯紧紧握着莱尔的手腕, 最初还牢记着莫法的警告,但随着一个贩卖发光徽章的摊位映入眼帘,那些刻着保加利亚和爱尔兰队徽、闪烁着对应颜色光芒的小玩意儿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嘿,莱尔,你看那个!”阿萨利斯兴奋地指着摊位,“我们去买两个保加利亚的徽章!就一会儿,买了我们就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莱尔的手腕,朝着摊位挤了过去,完全将莫法的叮嘱抛在了脑后。
莱尔被他突然松开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刚站稳,目光就被路边小巷里的一幕吸引了。一只看起来瘦小的、姜黄色的猫狸子幼崽,正对着一个空罐头盒,发出细弱而无助的呜咽声,它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强烈的同情心和与魔法生物之间天生的亲和力,让莱尔几乎无法移开视线。他看了看正埋头挑选徽章、完全忘了他的存在的阿萨利斯,又看了看那只可怜的小猫狸子,犹豫了一下。他想,只是过去看一眼,安抚一下它,就在阿萨利斯视线范围内,应该没关系。
于是他迈开脚步,走向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蹲下身,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说道:“别怕,小家伙,你怎么了?”他的猫尾在身后友好地、缓慢地摇晃着,试图传递善意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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