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内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凝固了。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是唯一打破这沉重寂静的声音。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其中混杂了太多情绪——震惊、恍然、一丝被隐瞒的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命运弄人的无声喟叹和骤然涌起的、对这三个孩子的深切关注。
莱尔似乎完全被兄姐吸引了,皮皮鬼带来的悲伤被巨大的好奇和一种本能的亲近感取代。他小小的手还攥着阿萨利斯给的闪亮松果,异瞳眨动着,看看莫法,又看看阿萨利斯。
阿萨利斯性格外向,惊喜过后便是满腔的热情。他围着莱尔,像只快乐的小金毛犬:“你叫莱尔兰纳?哇,你的眼睛真漂亮!一只是爸爸的金黄色,一只是……是像阿不思爷爷的吗?还有银色头发!酷毙了!你也会魔法吗?莫法和我已经能让羽毛飞起来了!”
莫法显得更克制些,但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和微微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她轻轻碰了碰阿萨利斯的手臂:“阿萨,你问题太多了,会吓到他的。”她然后转向莱尔,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天生的沉稳,“莱尔兰纳,你从哪里来?是……阿不思爷爷带你来的吗?”她小心地选择了称呼,目光快速瞥过两位沉默的长辈。
莱尔点了点头,依赖地靠紧抱着他的邓布利多,小声说:“我和阿不思住在城堡里。霍格沃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还有霍斯。”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银色的小凤凰从莱尔的兜帽里钻出来,站在他的肩膀上,发出流水般轻柔的鸣叫,好奇地打量着新面孔。
“哇!这是凤凰吗?”阿萨利斯惊呼,眼睛瞪得溜圆,“和福克斯好像,但是是银色的!”
“它是霍斯。”莱尔认真地介绍,得到关注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格林德沃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略微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艰难地从三个孩子身上移开,看向邓布利多,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阿不思……你从未提及。”
邓布利多轻轻抚摸着莱尔的背,眼神同样复杂:“我也同样不知情,盖勒特。”他看着莫法和阿萨利斯,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们……被照顾得很好。”
这句话让格林德沃的下颚微微收紧。他独自在这高塔中,凭借旧部的忠诚和缜密的安排,确保了孩子们远离舆论与危险,享受着最好的教育和生活资源。他遵守了诺言,未曾踏出纽蒙迦德,却从未停止过作为父亲的责任。他以为邓布利多带走了那个可能承载着“诅咒”的孩子,独自承受一切,却没想到……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莱尔身上。这个孩子看起来如此纤细、苍白,那双异瞳里有着惊人的清澈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略微超脱的神采。没有显露出任何“诅咒”的迹象,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强大的魔法气息萦绕着他,尤其是那只银色凤凰停驻时。
“他……”格林德沃开口,却发现声音有些干涩,“他身体如何?”
邓布利多明白他未问出的问题。“霍斯帮助了他很多,”他谨慎地回答,没有深入莱尔血脉的特殊性,“他很好,只是比同龄孩子更安静些。”
就在这时,莱尔似乎被壁炉旁小桌上一个精致的、不断变幻形状的水晶星象仪吸引了注意力,微微扭动身体。邓布利多顺势将他放下地毯。
阿萨利斯立刻热情地拉起莱尔的手:“来看这个!这是Papa给我们做的,可以看到星星真正的运行轨迹!”他拉着还有些怯生生的莱尔走向小桌。
莫法自然地步履沉稳地跟在一旁,轻声补充:“需要注入一点点魔力才能激活它最完美的形态。”
三个小脑袋凑在了一起。阿萨利斯迫不及待地示范,指尖微光一闪,星象仪顿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流转,构成微缩的浩瀚星河。莱尔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的吸气声。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幕。孩子们之间那种天然的、毫无隔阂的联结,像一道温暖的阳光,驱散了高塔内的冰冷和两位老人之间长达数十年的僵持与沉默。
“我很抱歉,盖勒特,”邓布利多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我该想到的……你绝不会……”
格林德沃打断了他,目光依旧聚焦在孩子们身上,尤其是那个银发的小儿子:“他也需要保护。”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紧绷的侧脸线条缓和了些许,“就像他们一样。”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皮皮鬼……”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解释起今日突如其来的原因,“说了些关于‘母亲’的残酷话语。莱尔他……很难过。”
格林德沃的异色双瞳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但那光芒很快隐去,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复杂。他看向正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试图触碰星象仪光芒的莱尔,那小小的身影在宏大的星海投影下显得格外脆弱,却又奇异地被一种内在的光彩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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