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被剪碎的金箔,从竹舍缝隙里斜斜地扎进来,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盯着那些光斑看了半晌,鼻尖萦绕的药香愈发清晰——是灵溪宗特制的安神散,带着点草木烧成灰的淡涩,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甘凉,据说能压下翻涌的灵力。可此刻我神经紧绷,连睫毛都在微微发颤,哪有半分睡意。
胸口的玉佩贴着汗湿的中衣,温得恰到好处,像揣了块刚从溪水里捞出来的鹅卵石,被日头晒得暖透了。它安安静静的,表面那层流动的光泽早已褪去,摸起来就是块普通的暖玉,可我分明记得,方才血影化作一道红烟遁走时,它轻轻跳了一下,幅度小得像蝴蝶振翅,却带着股不容错辨的劲儿,像是在跟我说“他跑不远”,又像是在警告“事情没完”。
我没力气琢磨。
浑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乏,像是被人用钝器敲了整夜,连抬手的力气都攒不起来。昨天那一战哪是一剑的事?从月上中天打到启明星亮,血影的血雾缠得人喘不过气,我把《灵溪诀》催到第十层,最后那一剑几乎是剜心似的抽走了所有灵力。现在稍微动一下,经脉就像被细针密密扎着,连呼吸都带着胸腔里的钝痛,一下下撞得人发慌。
门轴“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我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连抬都懒得抬。
“醒了?”张大胖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脚步却咚咚响,木地板被他踩得直颤,像是怕我听不清,特意把步子放得又慢又沉。他端着个粗瓷碗,碗沿还沾着点褐色药渣,热气裹着浓重的苦涩扑面而来,他一边走一边使劲吹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肉嘟嘟的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倒比碗里的汤药还热闹。
我没应声,只懒洋洋地晃了晃下巴。
他把碗往床头小木桌上一搁,“咚”的一声,碗底跟桌面撞得发颤。接着是凳子被拖动的刺耳声响,“吱呀——”,他一屁股坐下来,凳腿在地上磨出半寸印子。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珠子在我脸上滚来滚去,嘴巴抿了又抿,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嘴里含着块滚烫的烙铁,吐出来怕烫着我,咽下去又烫得自己难受。
“血影跑了。”我先开了口,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声音嘶哑得厉害。
“嗯。”他重重一点头,脖子上的肥肉跟着晃了晃,“暗阁的人追出去三里地,连个影子都没捞着。暗阁的人说,血影用了血遁术,跑起来带起的腥风,比山里的野豹子还快。”
我闭了闭眼,眼睫上沾着点灰尘,“王长老呢?”
“傀儡散了。”张大胖的声音低了半截,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凳面的木纹,“连魂核都碎了,没留下半点气息。”他顿了顿,突然往前凑了凑,脑袋快碰到我鼻尖,声音压得像耳语:“但最要命的不是这个——血溪宗的人,在找另一枚永恒碎片。”
空气像是瞬间被冻住了。
我猛地睁开眼,盯着屋顶的竹篾。那些青黄色的竹条编得不算密,能看见上头结着的细小蛛网,被风一吹轻轻晃悠。昨天刚把血影打退,今天就冒出个“另一枚”?这赶鸭子上架的节奏,倒比江湖戏文里的反派还懂趁火打劫。
“谁跟你说的?”我问,指尖悄悄攥紧了身下的粗布床单。
“膳堂打杂的那个圆脸小子。”张大胖皱着眉,一脸纠结,“平时闷得像块石头,今天却拽着我胳膊说,昨晚在市集后巷,听见两个血溪宗打扮的人嘀咕,说‘灵溪宗里有人接应,碎片跑不了’。”
我心头猛地一沉。
不是怕,是觉得眼熟——这种内鬼戏码,哪个宗门没演过?可偏偏赶在我刚摸到《灵溪诀》第十层的门槛时发作,未免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人拿着剧本,就等着看我手忙脚乱。
“人呢?”我追问,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急。
“没了。”张大胖摇摇头,声音发涩,“我跑去他宿舍找,门敞着,铺盖卷得整整齐齐,可杂役房的人说,他昨晚就没回去,今早该他挑水,水桶还在井边晾着呢。”
我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边缘。那布面粗糙得磨手,上头有几道歪歪扭扭的褶皱,像是被人慌里慌张铺上去,没来得及扯平,透着股仓促的劲儿。
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又颤了一下。
这次绝不是错觉。
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温度慢慢升起来,不烫,是那种贴着暖炉的温,像有人在你耳边轻轻敲了敲:“别光顾着琢磨别人,看看我。”
我瞥了眼床头的药碗。黑褐色的药汤上漂着层细密的白沫,随着我急促的呼吸微微晃悠,药香里似乎混了点别的味,淡淡的,像陈年的草木灰。
“你知道永恒碎片可能在哪吗?”我问张大胖。
他使劲摇头,耳朵上的汗珠甩了下来,“谁也说不清。只知道不在血溪宗手里,也不在咱们库房。可他们敢这么折腾,八成是摸到线索了。”
我慢慢坐起身,动作慢得像个老骨头。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不像昨天那样撕心裂肺,倒像是有根细针在慢慢扎,提醒你伤还没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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