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王允栖凰阁的“赏春宴”早已曲终人散,但那靡靡余音,混杂着虚情假意的谈笑,以及那月洞门后飘出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柳烟(貂蝉)的心头,冰冷彻骨。
借刀杀人!
董太师!
三天后大宴!
吕布!
刺杀!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意识。栖凰阁翩跹的舞袖,水榭外飘落的樱瓣,王允那看似温和实则藏着噬人寒意的眼神……此刻在她眼中都泛着狰狞的血色。她甚至能清晰地“嗅”到那即将泼洒在长安权力盛宴上的浓烈血腥!而她自己,这具名为“貂蝉”的绝美躯壳,不过是这场血腥棋局中一枚注定用后即弃的棋子!那把悬在董卓(赵铁柱)头顶的屠刀,同样也悬在她的颈侧!
绣楼之内,死寂无声,唯闻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柳烟背靠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冷汗已浸透了薄薄的月白舞衣,紧贴在肌肤上,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堤防。
“逃?”这个念头本能地蹿起,又被她自己狠狠掐灭。王府内外,明哨暗桩密布,王允老谋深算,岂会让她这枚关键的棋子轻易脱出掌控?她甚至能感觉到门外廊下,那两道属于王允心腹侍女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呼吸声,如同无形的枷锁。
“直接面见董卓?”念头刚起,就被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以貂蝉的身份,如何能接近戒备森严的太师府?就算能,王允的眼线也必然如影随形,一个不慎,便是自投罗网,提前引爆杀局!况且……那个占据了董卓身躯的赵铁柱,会相信她吗?一个舞姬,突然带来如此惊天的刺杀预警?他的暴戾与多疑,在长安是出了名的!更大的可能是,王允的屠刀尚未落下,自己先被赵铁柱当成别有用心的刺客当场格杀!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猛地攫住了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八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这般沉重地压在心头!前世她能在刀尖起舞,是因为背后有强大组织的支撑,有高科技的通讯保障,有重重保护。而此刻,在这幽深的汉末王府,她真正是孤悬于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孤立无援!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柳烟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伴随着一丝腥甜在口中弥漫,瞬间刺激得她精神一振!濒临崩溃的理智如同被冷水浇灌,强行拉回!恐惧无用!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机,只有那一条看不见摸不着、寄托于奇迹之上的——神秘的“群星会”紧急信道!
她挣扎着站起,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踉跄扑到妆台前。纤白的手指因为恐惧和用力而痉挛颤抖,摸索着妆奁底部的暗格。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露出里面存放的物件:几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特殊竹膜(由韧性极强的“墨竹”内壁制成),一个拇指大小、内盛无色透明液体的琉璃小瓶(甄宓方晴根据古籍记载,反复试验配制的隐写药水),一支细若发丝、坚硬无比的陨铁尖笔。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
柳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将剧烈颤抖的手用力按在冰冷的妆台边缘,指节泛白。她拔开琉璃小瓶的木塞,一股极其淡薄的草木酸涩气息散出。她用陨铁笔尖小心翼翼蘸取药水,屏住呼吸,将一片竹膜铺在平滑的玉片上。
笔尖落下,在竹膜表面无声划过,留下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湿润痕迹。药水迅速渗透竹膜纤维。柳烟的心神凝聚到极致,每一笔都力透膜背,却又不敢有丝毫停顿,字迹微小而清晰。前世无数次在微缩载体上书写绝密情报的训练,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长安危!王允设局!三日(四月十八)‘赏春大宴’!吕布为刃!目标:董卓!!速救!或可牵连丁原!王府皆敌!勿信吕布!——貂蝉(柳烟)”
写到最后那个感叹号时,笔尖几乎要将薄薄的竹膜戳穿!每一个字都凝聚着惊惧、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期盼。写罢,她小心翼翼地将竹膜抬起,对着烛光。刚刚书写的地方,药水痕迹已完全消失,竹膜恢复如初,晶莹剔透,仿佛从未沾染过笔墨。只有她知道,那些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字迹,已如同幽灵般烙印在竹膜的纤维深处,唯有特定的显影药水才能令其重现天日!
她不敢怠慢,迅速将这片承载着千钧之重的竹膜卷成细小的圆筒,塞入一个同样由坚韧墨竹打磨而成、两端用天然树胶封死的微型竹管中。竹管轻若无物,落入掌心只有一丝凉意。这就是她的“信鸽”,承载着最后一线生机的漂流瓶!
如何送出?
王府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日常采买皆有固定仆妇,由王府管家亲自安排,且必有侍女跟随。接触外人?难如登天!
柳烟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绣楼内的一切。窗棂紧闭,外面是巡逻护卫的脚步声。妆台、绣架、琴案……目光最终落在墙角那个半人高的铜胎珐琅彩绘大花瓶上。这是她绣楼里唯一一件体积庞大、需要定期更换净水的摆设。负责此事的,是一个叫小顺子的哑巴小厮,约莫十四五岁,沉默寡言,眼神却透着远超年龄的机灵。他每次来换水,都在两个侍女的严密监视下,低头做事,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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