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殷宸,其生母出身卑微,虽得陛下宠爱,但在朝中根基浅薄。他急需一场不世之功,来稳固地位,争夺储君之位。”
“所以,这‘引水治河’的功绩,他志在必得。”岑卿接口道,语气带着嘲讽。
“不止于此。”王砚摇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治水之功,可邀圣宠,可揽民心,但尚不足以彻底压倒其他几位势大的皇子。那地火工坊……才是关键。”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陛下近年龙体欠安,朝中暗流汹涌。三皇子……他在暗中积蓄武力。那批军械,恐怕并非为了边防,而是为了……京城。”
“夺嫡?!”赵铁柱失声惊呼,随即被老村长一把捂住嘴。
老村长的手也在颤抖,脸色灰白:“王、王先生……你如何得知这等机密?”
王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在下……本名并非王砚。我乃三皇子府前任录事参军,柳言之。”
屋内一片死寂。这个身份,远超众人想象。
“我因知晓太多内情,又……又不愿见其行此险着,祸乱朝纲,更累及无数无辜百姓,故携家母幼子寻机脱逃。途中遭遇截杀,家仆尽殁,只得化名潜藏,辗转流落至此。”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那张地图……原是我在府中时,偶然见到的一份西山秘道图,本为三皇子预留的退路或奇兵之用。我凭记忆绘出,只盼能寻条生路,未想……竟真通向那工坊。”
“所以,三皇子不仅要抹去治水‘污点’,更要确保这私建军械之事绝不外泄。”岑卿了然,眼中寒光更盛,“我们清河村,不,是整个下游‘被牺牲’的村落,都成了他野心的祭品。活着,是他人证;死了,是沉默的数字。”
“正是。”王砚——柳言之沉重地点头,“如今他已知晓有幸存者,必不会善罢甘休。围山是第一步,若寻不到……恐怕会放火烧山,以绝后患。”
赵铁柱一拳砸在土墙上,双目赤红:“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他的皇位,就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吗?!”
老村长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喃喃道:“这……这是滔天大祸啊……我们、我们怎么扛得住……”
“扛不住,也要扛。”岑卿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绝望的气氛。她看向柳言之,“柳先生,你既曾为幕僚,熟知内情。依你看,我们当下该如何?”
柳言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沉吟道:“当下首要,是绝不能让他们找到新生村的确切位置。其次,需尽快找到另一条安全的下山路径,不能只依赖那条裂缝。工坊之事,我们知之尚浅,暂不可轻举妄动,但需密切留意其动向。最后……或许,我们可以设法收集证据。”
“证据?”福娃忍不住插嘴,“收集了又能怎样?送给谁?谁会信我们?”
“未必是现在用,但需未雨绸缪。”柳言之目光深邃,“三皇子若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朝中必有反对之声。这些证据,或许将来能成为我们,乃至更多无辜者的保命符。”
岑卿默然片刻,点了点头:“柳先生所言在理。”她环视屋内众人,“今日之事,仅限于我们五人知晓。对外,只言西边路径被官兵封锁,我们侥幸找到一条险峻秘径可通外界,但需从长计议。地火工坊之事,一字不得泄露,以免引起恐慌或有人铤而走险。”
“好。”老村长和赵铁柱齐声应道。
“赵叔,加强村周警戒,尤其注意是否有新的搜山迹象。巡逻范围可适当收缩,确保隐蔽。”
“明白!”
“柳先生,烦请你仔细回忆那秘道图,看是否有其他出口或可利用之处。同时,想想朝中还有哪些势力可能制约三皇子。”
“义不容辞。”
“福娃,大牛,石头,你们三人近日辛苦,先好生休息,但需守口如瓶。”
“是,卿姐姐。”
安排妥当,岑卿独自走出木屋。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晨光熹微中,新生村静谧而安详,炊烟袅袅,孩童梦呓。这片他们用血汗浇灌出的生机之地,再次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但这一次,岑卿心中除了沉重,更有一股冰冷的决绝。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路人丁”,也不再是仅仅为了生存而挣扎的逃亡者。
三皇子殷宸,这个站在权力顶端、视人命如草芥的“主角”,为了他的宏图霸业,不惜让万千枯骨铺路。
那她就偏要在这绝境中,为这些“路人丁”,为这些“背景板”,争一条活路出来。
不仅要活,还要揭穿这冠冕堂皇之下的肮脏与血腥。
她望向京城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这场由生存引发的抗争,不知不觉,已卷入了更深的漩涡。无声的抉择之下,是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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