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之后,帅府表面依旧平静,但水面下的暗流,似乎涌动得更加急促了。
沈如晦明显感觉到,来自南苑那边的“关心”多了起来。顾三夫人隔三差五便派人送些时新点心或衣料过来,话里话外透着亲近,偶尔来访,也总会“不经意”地提起那打碎的镇纸,旁敲侧击地打听顾长钧的反应,以及……是否还有别的类似“旧物”存在。
那位看似怯懦的赵氏,也借着请教女红的名义,来主院拜访过两次。她话不多,但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扫过书房的方向,以及沈如晦妆台上那些顾长钧所赠的饰品。
沈如晦一一应对,表现得如同一个因无意间可能触犯了丈夫“禁忌”而心怀忐忑、却又强装镇定、试图打探更多以安抚自己的普通女子。她偶尔会在与顾三夫人或赵氏交谈时,流露出对顾长钧某些“看不透”的过去的淡淡忧思,以及对自身地位可能并非想象中那么稳固的隐忧。
这些细微的情绪,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蠢笨,又能足够引起猎手的兴趣。
所有的信息,她都事无巨细地告知了顾长钧。顾长钧则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在幕后布控着一切。他加强了对外通讯的监控,尤其是通往南苑以及几个可疑商号的线路。同时,他也派出了最精锐的暗哨,日夜监视着南苑几个重点人物的动向,以及那位赵氏娘家的背景。
果然,鱼儿开始躁动了。
先是截获了几封从南苑发出、经由复杂渠道转往南边的密信,信中使用暗语,内容虽隐晦,但提到了“目标疑心已起”、“旧物或为突破口”、“可伺机接触,加深裂痕”等字眼。
紧接着,暗哨回报,赵氏近日以回娘家探亲为由,外出频繁,且每次都会去城西一家不起眼的绸缎庄停留许久。而那家绸缎庄,经过核查,其背后的东家与南边来的几个“商人”关系密切。
“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从你这里下手了。”书房内,顾长钧看着最新的密报,眼神冰冷。他身上的伤已好了七八成,此刻穿着笔挺的军装,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已然恢复。
沈如晦坐在他对面,神色平静,手心却微微出汗。“他们想怎么‘接触’我?通过赵氏?还是别的途径?”
“赵氏只是一个传声筒,或者说,是试探的棋子。”顾长钧分析道,“他们真正想安插的,是能更近距离接触你、甚至能影响你判断的人。”
他沉吟片刻,道:“茶会上你放出的‘镇纸’消息,他们既然收到了,必然不会放过。我猜,他们下一步,可能会想办法送一个‘知情者’到你身边,向你‘透露’一些关于那‘旧物’的所谓‘内情’,进一步挑起你的不安和猜忌,甚至……可能会伪造一些‘证据’。”
沈如晦心领神会:“所以,我们需要给他们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们把人送进来?”
“不错。”顾长钧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过几日,我会以伤后需要静养为由,带你和念雪去城外的别苑小住几日。那里守卫相对宽松,环境也更‘方便’他们动作。届时,你只需如常生活,表现出适当的烦闷和需要人排解的样子即可。”
他看着她,语气郑重:“记住,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给你看什么,都要保持冷静,及时告诉我。一切有我。”
他的信任和支撑,让沈如晦心中一定。她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
几天后,顾长钧果然以“遵医嘱,需避静休养”为名,带着沈如晦和念雪,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前往位于城郊山麓的温泉别苑。
别苑依山傍水,景色清幽,确实是个休养的好地方。顾长钧每日大多时间在书房“静养”或“处理公务”,沈如晦则带着念雪在园中散步,或是独自在临水的轩榭里看书、做针线,眉宇间偶尔流露出几分在外人看来似是因“夫君冷淡”或“心事重重”而产生的落寞。
别苑的下人大多是旧人,但也有少数几个是近期从府中或其他地方调派过来的生面孔。沈如晦暗中留意,果然发现其中一个负责打理花木、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花匠,似乎格外关注她的动向,偶尔在她独处时,会借着修剪花枝的机会,在不远处徘徊。
她知道,网已经撒开,猎物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
这一日午后,沈如晦哄睡了念雪,独自一人坐在临水轩中,对着一池枯荷发呆,神情怅惘。那花匠果然又“恰好”在附近整理梅枝。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慢慢挪步过来,隔着几步远,恭敬地行了个礼,声音带着些乡下人的憨厚:“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小的见您这几日,似乎总是闷闷不乐。”
沈如晦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目光重新投向那池枯荷,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
那花匠等了一会儿,见四周无人,又压低声音道:“夫人……小的……小的以前曾在南苑伺候过几年,偶然间……听说过一些关于少帅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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