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浪就带着《遇见》的粗剪片段找到了陈默的工作室。那是间藏在胡同深处的老院子,门口堆着些废弃的乐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还挂着去年的干枯果实,透着股与世隔绝的味道。
“你就是那个拍小成本电影的导演?”陈默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眼神却很亮,说话直来直去,“我可告诉你,别指望用情怀绑架我,我的配乐不便宜。”
“陈老师,我不是来谈钱的。”高浪把U盘递过去,“我是来请您看样东西的。”
陈默狐疑地接过U盘,插进电脑。当看到林晚星在雪地里追着老周的三轮车跑时,他原本紧绷的脸渐渐柔和下来;当听到老周说“人这一辈子,就像走夜路”时,他悄悄戴上了老花镜;而当片尾的字幕缓缓升起时,这个据说从不为电影流泪的音乐人,眼角竟然泛起了泪光。
“这片子...”陈默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眼睛,“需要什么样的配乐?”
“我想要一种...‘温暖’的声音。”高浪认真地说,“不用太复杂,就像冬夜里的炉火,不用很旺,却能让人从头暖到脚。”
陈默想了想,从墙角拿起一把旧吉他,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简单的旋律在安静的院子里流淌,像月光洒在雪地上,干净又温柔。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陈默放下吉他,“五十万预算太少,不够请乐队。但我可以自己弹,用最简单的乐器做配乐——钢琴、吉他,再加一点手风琴。”
“多少钱都可以。”高浪赶紧说,“只要您愿意接。”
“钱就按你说的五十万。”陈默摆摆手,“但我有个条件,配乐的最终决定权必须在我手里。你要是想指手画脚,现在就把U盘拿走。”
“一言为定!”高浪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知道,真正的艺术家都有自己的坚持,这种坚持,恰恰是《遇见》最需要的。
有了陈默的加入,后期制作的进度快了不少。每天下午,陈默都会带着他的吉他来剪辑室,一边看粗剪片段,一边即兴弹奏。有时是一段轻快的旋律,配着林晚星在酒馆里忙碌的画面;有时是低沉的钢琴声,衬着老周独自喝酒的落寞。那些原本冰冷的画面,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渐渐有了温度。
“这里的音乐可以再淡一点。”一次看完林晚星写信的片段后,高浪轻声说,“让观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陈默没说话,只是重新调整了音量。当钢琴声变得像叹息般轻柔时,纸张的沙沙声果然清晰起来,与刘一菲细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你小子倒是懂行。”陈默难得夸了一句,“现在的年轻导演,总觉得音乐越响越能打动人。”
“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安静比吵闹更有力量。”高浪笑了笑,目光落在屏幕上刘一菲的侧脸上。经过调色师的处理,画面的色调变得温暖柔和,像一幅泛黄的老照片,恰好呼应了故事里的时光感。
后期制作进入尾声时,周建明突然来了。他看着屏幕上接近完成的成片,脸色有些复杂:“高浪,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象中更懂电影。”
“周总的意思是?”高浪心里一紧,担心他又要插手什么。
“没什么意思。”周建明摆摆手,“中影那边催着要成片送审,我就是来看看进度。对了,主题曲的事定了吗?”
高浪这才想起,还有主题曲没着落。原本想找个当红歌手来唱,但预算实在紧张,一直没定下来。
“我倒是有个人选。”刘一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个MP3,“你们听听这个。”
MP3里传出一个干净的女声,没有复杂的编曲,只有一把吉他伴奏,却把林晚星的孤独与温暖唱得淋漓尽致。高浪惊讶地看着刘一菲:“这是...你唱的?”
“之前在录音棚试了一下。”刘一菲有些不好意思,“陈老师说...还挺合适的。”
周建明听完,突然拍了拍高浪的肩膀:“就用这个。告诉发行部,宣传语我都想好了——‘这个春天,最温暖的遇见’。”
离开剪辑室时,周建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高浪:“小子,记住今天的感觉。等你以后成了名导,也别忘了当初为什么要拍电影。”
高浪愣住了,看着周建明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看似市侩的投资人,心里其实也藏着对电影的敬畏。
最后一个镜头剪辑完成的那天,高浪没有庆祝,只是一个人坐在剪辑室里,把成片完整地看了一遍。当片尾字幕升起,刘一菲的歌声响起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
张涛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浪哥,你这是怎么了?被自己拍的片子感动哭了?”
高浪赶紧擦掉眼泪,却笑了:“你不懂。这不是感动,是...好像把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从盛夏到初春,从一张空白的剧本到一部完整的电影,《遇见》就像他亲手种下的一棵树,终于在这个春天抽出了新芽。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更残酷的市场考验,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他相信,好的故事,总会被看见。就像林晚星最终遇见了自己,他也终将在这条路上,遇见属于自己的光芒。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屏幕上那行“完”字上,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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