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座巍峨无字的巨碑彻底破云而出,悬浮于苏璃掌心的《万灵古墓图鉴》仿佛归巢的乳燕,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自行挣脱她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巨碑基座那一处早已预留的凹槽之中。
轰——!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至极的钝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在这一刻重新搏动。
脚下的青石台面随着这股韵律微微震颤,一道道暗金色的纹路以图鉴为圆心,疯了一般向四周蔓延,瞬间点亮了整座死寂的碑林。
苏璃站在碑前,眼前的图鉴自动翻开,停留在【承继者名录】那一页。
页面之上,除了代表团绒的那枚银月印记已经彻底凝实外,另外三团光芒——赤金色的狐火、幽蓝的灯影、血红的锁链,正如呼吸般起伏不定,悬浮在那个等待签字的空白处。
那是属于小烬、阿幽和怨魄七号的本源烙印。
只要她想,凭她此刻掌控核心阵眼的权限,只需神念一动,就能强行将这些烙印压入名录,把它们变成永世不得背叛的奴隶。
但苏璃的手指悬在半空,停住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身边这几个刚刚陪她并肩生死的伙伴。
小烬的皮毛被乱焰烧得有些焦卷,阿幽的灯笼纸上还残留着之前对抗黑雾时的裂痕,怨魄七号手中的缚神索更是崩断了好几节。
“你们不必急着签。”苏璃的声音很轻,被高空的罡风吹得有些散,却字字清晰,“之前的契约是系统强制的,算不得数。如今这碑域易主,规则我说了算。这一次,不是命令,是选择。”
她退后半步,把决定权让了出来:“签了,便是把命交给我,此后刀山火海,神魂俱灭亦是一体。若不签,我解开旧约,放你们自由归山。”
空气凝固了一瞬。
小烬蹲坐在石碑顶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苏璃平静的面容。
它似乎在权衡,又像是在嘲笑这种多余的仁慈。
片刻后,九尾灵狐发出一声轻嗤,纵身跃下。
毛茸茸的爪子毫不犹豫地按在了名录之上。
【我选她走的路,不选命定的路。】
随着这一道意念传入识海,冥录上赤金色的光团瞬间炸开,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图腾。
小烬傲娇地甩了甩尾巴,蹲回苏璃肩头,下巴微抬:“别误会,本狐只是还没找到比你更有趣的长期饭票。”
紧接着,那盏破旧的灯笼缓缓飘近。
阿幽的残魂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它绕着苏璃转了一圈,灯火忽明忽暗,传递出一种名为“依恋”的情绪波动。
【我曾是被驱逐的守灯人……因护主不力被剥夺了名字。
若能重燃灯火,愿再守一千年。】
灯笼犬的身影没入图鉴,幽蓝色的光团随之落下,化作一盏长明灯的印记。
“我非灵宠,亦非自由之魂。”怨魄七号的声音嘶哑难听,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单膝重重跪地,手中的缚神索如灵蛇般游走,最终索头垂地,做了一个古老的臣服大礼,“但今日起,只认一人为主。”
血色锁链缠上碑身,将最后那个名字狠狠烙印在书页之上。
四份契约彻底归位。
嗡——!!
嵌入基座的图鉴猛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一道直径数丈的暗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击穿了星穹顶部的云层,无视空间的距离,化作无数道细小的流光,朝着大玄王朝境内所有已知的古墓节点激射而去。
大玄王朝,各大守陵司驻地。
正值深夜,原本寂静的供奉堂内突然传出一连串爆响。
那些受了千年香火、被各大世家视为命根子的祖师牌位,竟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守陵使们惊慌失措地冲进堂内,却惊恐地发现,所有崩碎的牌位后方,墙面上原本模糊的“守陵古训”,正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强行抹去,金光扭曲重组,最终化作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承继者:苏璃。
“放肆!何人敢亵渎祖师堂?!”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牌守陵使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拐杖重重顿地。
他身后,数百名守陵卫拔刀出鞘,杀气腾腾。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供奉堂上空的云层骤然撕裂。
巨大的虚影投射在夜空之中——少女一身红衣,端坐于巍峨的无字碑台之上,身后一狐、一猫、一灯、一影列阵如林。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蝼蚁,眼神冷漠如冰。
“亵渎?”
虚影中,苏璃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每一个守陵使的耳边炸响。
“从今往后,这规矩改了。守陵不是跪出来的,是打出来的。谁不服,尽管来试。”
话音未落,她身侧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即轻盈一跃。
团绒肉乎乎的爪子在虚空中随意一挥。
喵呜——!
星穹之力被这一爪牵引,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银月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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