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世界还沉溺在浓稠的、带着露水气息的黑暗里。鲁智深那间不足十平米、散发着霉味和廉价杀虫剂气味的出租屋,死寂得像一座坟墓。突然,“哔哔哔——!哔哔哔——!”一阵尖锐、急促、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闹铃声,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刺破这片死寂!
“呃啊——!” 鲁智深像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从硬板床上弹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黑暗中,他粗重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背心。他凭着本能,在狭窄的床铺上慌乱摸索,手指触碰到那个冰冷的、塑料壳的闹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下了那个该死的按钮!
世界重归死寂。但那令人心悸的铃声余韵,还在他嗡嗡作响的耳膜里回荡。他瘫坐在床沿,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酸涩肿胀,每一次试图睁开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窗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远处工地上,那座高耸入云的塔吊顶端,一盏孤零零的红色信号灯,如同魔鬼的独眼,在无边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诡异的光,无声地窥视着这座尚未苏醒的、钢铁丛林般的城市。
他用力揉搓着酸胀的太阳穴,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他浑身骨头疼,隔壁租客震天响的鼾声如同破风箱,穿透薄如纸板的墙壁,一下下敲打着他的神经。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汗馊味,还有墙角小煤炉残留的劣质煤烟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底层挣扎的气息。
“操!这他妈是人住的地方?” 鲁智深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低沉的咒骂,带着宿醉般的头痛和无处发泄的怨气。他摸索着,按亮了床头那盏接触不良的旧台灯。
“滋啦……滋啦……”
昏黄的灯泡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黑暗中剧烈地、神经质地闪烁着,发出电流不稳的嘶鸣。明灭不定的光线,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粗糙黝黑、布满风霜刻痕的脸上来回切割。那双本该属于二十五岁青年的眼睛,此刻却深陷在浓重的黑眼圈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眼角的细纹,像干涸河床的裂纹,无声地诉说着烈日风霜的侵蚀和生活的重压。
他挣扎着下床,赤脚踩在冰冷、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一股寒意直窜脚心。他走到墙角那个掉漆的塑料水桶边,舀起一瓢昨夜接的、冰凉刺骨的自来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泼在自己脸上!
“嘶——!”
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冰针,瞬间扎透皮肤,直刺骨髓!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冷水顺着脸颊、脖颈流淌,浸湿了衣领。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冰冷的触感短暂地驱散了混沌,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和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他站在那块布满水渍、模糊不清的镜子碎片前。镜中的自己,双眼赤红如兔,下巴上冒出的青黑色胡茬像一片杂乱的荆棘丛,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生活蹂躏过的颓丧。他拿起那把刀刃已经卷边、锈迹斑斑的剃须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贴在皮肤上。他试着刮了一下,钝刀片在坚硬的胡茬上徒劳地滑动,只留下几道刺痒的红痕和更深的挫败感。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把剃须刀狠狠扔回那个破旧的洗漱包,“工地谁他妈看你脸!” 他放弃了,转身从墙角那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掏出昨晚在街边摊买的、已经变得像砖头一样梆硬的大饼和一小撮咸菜疙瘩。
他坐在床沿,牙齿用力撕咬着冰冷坚硬的面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腮帮子酸胀。咸菜齁咸无比,盐粒在舌尖爆开,刺激得他直皱眉头。他艰难地咀嚼着,吞咽的动作如同咽下砂石,喉咙一阵阵发紧。这就是他的早餐,带着冰冷的绝望和生存的必需。
…………
五点半,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头扎进了省城黎明前湿冷的空气中。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但空气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闷热的、令人烦躁的粘稠感,预示着又将是一个难熬的酷暑天。
鲁智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蓝色工装,脚上蹬着一双沾满干涸泥点的绿色解放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印着模糊化肥字样的破旧帆布包(里面装着那个掉漆的军用水壶和中午的干粮)。他迈开步子,快步走在东旺村坑洼不平、污水横流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射在肮脏的墙面上,像一个沉默而疲惫的幽灵。
工地离出租屋有两公里。为了省下那两块钱的公交费,他选择步行。每一步,脚底磨破的水泡都在发出尖锐的抗议,但他只是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和他一样的身影,沉默地汇入通往工地的洪流。他们大多低着头,步履沉重,脸上刻着相似的疲惫和麻木。一个佝偻着背、几乎弯成九十度的老工人,剧烈地咳嗽着从他身边蹒跚而过,那咳嗽声撕心裂肺,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鲁智深甚至看到老人咳出的痰液里,夹杂着一丝刺目的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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