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数高……不代表路就对了。” 鲁智深的声音异常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猛地转身,走到床边,弯下腰,费力地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他打开纸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摞书籍:《高等数学》、《大学英语》、《计算机基础》、《工程力学》……每一本都崭新得如同从未被翻开过,封面上“成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指定教材”的字样清晰可见。在这些教材的最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翻旧了的《高等数学》。他拿起它,翻开扉页——一片已经泛黄、边缘有些干枯卷曲的银杏叶书签,被透明胶带仔细地粘贴在扉页上。叶片的脉络依旧清晰,像凝固的时光,记录着某个秋天,他对那所梦想学府的仰望。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声,猛地从里屋炸响!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濒临破碎的挣扎!
鲁智深的心猛地一沉!他丢下书,像离弦的箭般冲进里屋!
昏暗的灯光下,父亲鲁长海佝偻着身体,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正痛苦地跪在地上!他枯瘦的手颤抖着,徒劳地在地板上摸索着——几粒白色的药片散落在泥地上,像几颗被遗弃的珍珠。他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那单薄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爸!” 鲁智深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父亲身边,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药片。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父亲的手腕——那皮肤冰凉、松弛,像一层包裹着枯骨的薄纸!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
鲁长海终于艰难地止住了咳嗽,他抬起布满冷汗、毫无血色的脸,看到儿子焦急的脸庞,竟努力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甚至有些扭曲的笑容,露出了那颗镶嵌了二十多年、早已发黑的门牙:
“没……没事……咳咳……老毛病了……别……别担心……”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破旧的风箱。
鲁智深看着父亲花白如霜的鬓角,看着那深陷的眼窝和脸上刀刻般的皱纹,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红了。
鲁长海喘息着,在儿子的搀扶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直起腰。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儿子脸上,那双被病痛折磨得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此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智深……你……真想好了?”
鲁智深用力地点点头,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嗯,爸,我想好了。先去城里看看。”
出乎意料地,鲁长海没有反对,甚至没有叹息。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伸向自己枕头的下方。他摸索着,掏出一个用褪色蓝布仔细包裹着的小布包。布包不大,却仿佛重若千钧。他颤抖着双手,一层一层地打开那层蓝布,露出了里面一沓用橡皮筋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那些钞票!最大面额是几张卷了边的五十元,更多的是十元、五元,甚至还有几枚锃亮的一元硬币!每一张都带着深深的折痕和岁月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和汗味。它们被小心翼翼地捋平、对齐,用一根细细的橡皮筋紧紧捆扎在一起。这是这个贫寒之家,在病痛和生活的重压下,一分一厘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底!
“拿着……” 鲁长海的声音嘶哑,将布包塞进儿子手里,“这是爸……这些年……攒的……城里……花钱的地方多……”
那沓钞票的触感,带着一种粗糙的、沉甸甸的温热,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鲁智深手心发疼,一直疼到心里!
…………
启程的日子到了。天还黑沉沉的,启明星孤独地悬在东方的天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村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划破夜空。
灶房里,昏黄的煤油灯摇曳着。钱桂花早已起身,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漆黑的锅底。锅里的油热了,发出“滋滋”的欢唱。她熟练地将擀得薄如纸的面饼摊入锅中,瞬间,浓郁的葱油香气混合着面食的焦香,霸道地弥漫开来,填满了小小的灶房,带来一丝虚假的温暖和生机。
里屋,鲁长海挣扎着坐起身。他换上了那套只有在过年或重要场合才会穿的藏青色中山装。衣服已经洗得发白,袖口和领口磨出了毛边,肘部打着不太显眼的补丁。他对着模糊的小镜子,用一把生锈的剃刀,极其小心地刮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镜子里的脸,苍白、浮肿,眼袋深重,病容难掩,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不止。
鲁智深默默地背起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旧双肩包。包里塞着几件换洗衣服、那几本崭新的自考教材、还有母亲烙的厚厚一摞葱花饼和煮好的十个鸡蛋。背包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他走到院子里,清晨的寒气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父母房间的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喊道:“爸,妈,我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鲁智深现代行侠记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鲁智深现代行侠记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