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鲁智深冲到父亲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视线落在父亲那件沾满水泥灰、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工装上,又死死盯住父亲那只始终按在后腰上的手,“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在镇上家具厂吗?!你的腰……你的腰到底怎么了?!”
鲁长海眼神躲闪,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就是……就是帮老李顶个班!他家里有事……你快回去!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他伸手想推儿子离开,手却在微微发抖。
“顶班?!” 鲁智深指着工地入口处那个巨大的电子时钟——猩红的数字显示着“02:10”,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谁家顶班会在这个时间?!而且你的腰!你明明疼得直不起来!爸!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我说了没事!” 鲁长海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被逼到角落的焦躁,但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声音低了下来,近乎哀求,“智深,听话,先回家去。爸……爸一会儿就回去,真的……”
“老鲁!磨蹭什么呢?!” 刚才那个工头不耐烦地走过来,皱着眉头打量着鲁智深,“这是你儿子?赶紧让他走!别在这儿碍事!耽误了工期你负责啊?!”
鲁长海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马上走!马上走!” 他转向鲁智深,眼神里充满了恳求,甚至带着一丝卑微,“智深,听话,先回家,好不好?爸求你了……”
看着父亲布满灰尘和汗水的脸上那近乎绝望的恳求,看着他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皲裂的手,鲁智深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中!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沉重地离开了那片喧嚣刺眼的工地。
但他没有回家。他走到工地外围一处堆放着废弃建材的阴影里,蜷缩着蹲了下来。初春深夜的寒意透过单薄的校服渗入骨髓,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工地出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要等父亲下班,他要亲眼看看父亲拖着那样的身体,如何走完这段回家的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冰冷的沙漏。天边渐渐泛起一丝灰白,鱼肚白挣扎着从黑暗的边缘透出。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渐渐稀疏,灯光也一盏盏熄灭。疲惫的工人们如同退潮般,三三两两地从大门走出来,带着满身的尘土和倦意。
鲁智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在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父亲鲁长海,最后一个,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他的背佝偻得厉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右腿明显不敢用力,几乎是拖着在走。他走得很慢,很慢,不时停下来,用手狠狠捶打几下后腰,然后深吸一口气,再继续向前挪动。
鲁智深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他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悄悄跟在父亲身后,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回到家门口,鲁长海没有立刻进屋。他扶着院墙,在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缓缓坐了下来。他佝偻着背,从裤兜里摸索出一个皱巴巴的白色小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看也没看就塞进嘴里,艰难地干咽了下去。然后,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重重地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紧闭着双眼,眉头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紧紧拧在一起,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疲惫。月光下,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闪着微光。
鲁智深躲在院墙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揉碎!他悄悄退回屋里,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假装刚起床的样子。“爸?你回来了?” 他提高声音喊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哎……回来了……” 鲁长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强装的轻松。他扶着树干,艰难地站起身,又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推门进屋。
早餐桌上,气氛异常沉默。鲁智深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父亲。他注意到父亲拿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夹菜的动作也变得笨拙。他几乎全程都是站着吃饭,偶尔坐下,也是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坐下后立刻用手撑着桌面,腰背挺得僵硬。
“爸,” 鲁智深放下碗,试探着问,“你今天……还要去家具厂吗?”
鲁长海正艰难地咽下一口粥,闻言点点头:“嗯,八点上班。”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剩不到半小时,立刻加快了喝粥的速度,显得有些匆忙,“我走了,你上学别迟到。” 他放下碗,几乎是扶着桌子站起来,动作迟缓地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出了门。
鲁智深站在窗前,看着父亲骑车远去的背影。那背影不再挺拔,而是微微佝偻着,蹬车的动作也显得吃力。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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