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景云岫停止了挪动,侧躺在破水缸旁,只有剧烈到几乎破开胸膛的喘息在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空间里回荡。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已彻底浸透了背后的薄衫,紧贴在冰冷的地面。脊椎传来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地狱磨盘,碾轧着她最后的神志。左手死死抠住水缸的陶沿,指甲崩裂出血痕,才勉强维持住不会彻底脱力晕厥。
但她眼中那最后一点冰冷的鬼火,却牢牢锁在院门外那片被浓墨夜色吞噬的方向——巷子口!城西当铺!
必须去!在她还能维持这点非人意识的时间内!
手指痉挛着,指甲抠住水缸陶沿破裂的碎口,用尽全身残余的、几乎是榨取生命潜力换来的力气,强行撑起上半身!腰腹以下的重量死沉地拉扯着,她靠着双臂的力量和水缸的支撑,一寸寸地拖着无力的下半身,蹭向那扇通往真正生路的柴门。
指尖沾满了泥污和银钱的腥臭,艰难地、颤抖着够向粗糙变形的门栓。
就在这时!
门缝外,一点昏黄、被风吹得疯狂摇曳跳跃的火光,突然从巷口的方向朝着这边猛扑过来!晃动的光影在柴房破败的门板上投下扭曲不定、如同怪物般的巨大阴影!
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踩着泥泞,伴随着呼哧带喘的粗气,瞬间逼近!紧接着,刘胖子那变了调的公鸭嗓嘶吼在门外炸响!
“景姑奶奶!景姑奶奶留步!留步啊!”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恐惧,竟带上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
景云岫指尖距离门栓不过一寸!
她动作凝滞。冰冷的瞳孔里,映在门板上的扭曲火影骤然一缩!
门被从外面急促地敲响!哐哐哐!力道很重,震得门板和土墙上簌簌落灰。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能清晰地看到一块色泽黯淡、似乎曾被粗暴揉捏的布帛一角,被颤抖的手从门缝底下死命塞了进来!颜色灰扑扑,带着一股子劣质染料和朽木混合的气味。
“银……银簪!是您的银簪!”刘胖子嘶哑急促的声音贴着门缝钻入,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姑奶奶息怒!息怒!我……我老刘该死!猪油蒙了心!竟……竟敢贪您的东西!我该死!给您赔罪!”声音抖得厉害,似乎随时要哭出来,“可……可那簪子……它……它在城里最有名头的‘永盛隆’银铺掌柜手里压着呢!他……他说是他前些日子从……从一个城西当铺典死当……收……收过来的……”
刘胖子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粘滞的恐惧:“他说……要赎……必须得有当铺的票号印记和……五两现银的抽水才给……我……我……老刘我家里刚被耗子啃空了粮仓……实在是……实在是……”他声音猛地一哽!
噗通!
门外似乎是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面上的闷响!紧接着是额头磕碰泥地的“咚咚”闷响!速度极快!伴随着变调的哭腔嘶喊: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我老刘就是个糊涂蛋下三滥!求您开恩!再……再宽我半个时辰!不!一刻!就一刻!我这就去东街敲开我二舅的门砸锅卖铁凑这五两银子!求您千万……千万等等!等等啊!”
布包还塞在门缝里,似乎还传来金属物品轻轻碰撞的叮当脆响,声音极小,却异常清晰地传入门内。
景云岫贴着冰冷的门板,剧烈起伏的胸腔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牵扯着脊椎深处那永恒酷刑般的剧痛。额角的汗水混杂着泥污滑入眼角,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隔着粗糙的木板缝隙,刘胖子那磕头如捣蒜的闷响和绝望的哀求,像冰锥般砸在耳膜上。
五两……现银?票号?
她的左手还死死抠在水缸边沿。目光如同被那塞进门缝的灰布包裹住一般,死死钉住。灰布下面,那金属摩擦的轻响……是银?是铜?
一丝极其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裂痕,在眼底深处凝结。
指尖猛地用力!抠住水缸边沿的指节因为过度的力量而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指甲盖缝隙里瞬间沁出刺目的血丝!
沾满了铜臭与污泥的手掌猛地探入破水缸底部!冰冷粗糙的陶器边缘狠狠蹭过小臂的皮肤!手指如同挖掘的爪牙,在缸底厚厚的泥灰和刚才仓促塞入的钱堆里粗暴地搅动翻找!
哗啦!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中异常刺耳。
终于!她的指尖在一片冰凉粘腻中触碰到了一小角触感略显方正的硬物!一枚最小的碎银块!
二钱?三钱?不重要!
左手狠狠将其攥入手心!连同掌心里一直死死抠着的、那枚在剧烈挣扎中几乎嵌入肉里的、足有二两的银块!
她猛地抽回手!带着泥灰碎屑的手臂在半空中因为发力过猛而剧烈地颤抖着!五指根根收紧到极致!指缝间漏出一点银子暗淡的冷光。
然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这只沾满泥污与银钱腥膻、指缝甚至沾染了零星血迹的手掌,带着一种残酷决绝的精准,猛地抓向那塞在门缝下方、包裹着银簪的灰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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