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抽抽噎噎地停了哭,从老太太怀里抬起头,气鼓鼓地说:
“我才不哭呢!我今天还背会书了!夫子没留我!我还交了个好朋友,叫陈耀祖,他可厉害了,夫子都夸他!”
王金山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哦?交了好朋友?那好啊。你想吃什么?明日我让阿福给你送过来。”
“我要吃红烧肉、糖醋鱼、翡翠虾仁,还要喝冰糖雪梨汤!”
王富贵立刻报出一串菜名,刚才的委屈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金山笑着点头:“都给你做,都给你做。”又跟老太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牵着王富贵下了马车。
王富贵看着那辆装饰讲究的马车驶远,心中虽然充满不舍,可到底也知道,家人都是在为他好。
更别提,他的心态本来就不错,虽然要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但也是一番新奇的体验。
陈耀祖摸了摸怀里温热的糖饼,转身往后院走。
跟家人刚分别的王富贵,此刻走在陈耀祖的旁边,也格外的沉默。
院子里还有几个家长在跟孩子说话,有个扎羊角辫的孩童正给她娘背今日夫子交给他们的千字文篇章。
她娘一边夸一边偷偷抹泪;还有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把自己攒的弹珠塞给爹,让他带回家给弟弟玩。
这些平日里皮实得像小泥猴的娃娃,此刻都黏在家人身边,话格外多,眼神也格外亮。
陈耀祖忽然想起昨晚,学舍里好几个人蒙着被子偷偷哭,抽泣声此起彼伏。
王富贵的哭声最大,吵得他半夜没睡着,现在想来,倒也不觉得烦了。
走到伙房时,晚饭已经开始了。
主食是杂粮馒头,黄澄澄的,掺了玉米面和小米面,闻着有股粮食的清香;
菜是萝卜干炒腊肉和清炒菠菜,腊肉丁油亮亮的,勾得人直咽口水。
这可是好菜,听刘大婶说他们每隔5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这次吃完之后,下次想要再吃就要等5天之后了。
陈耀祖拿了两个馒头,笑着让刘婶子舀了一勺萝卜干炒腊肉,又盛了半碗菠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杂粮馒头嚼起来有点糙,却越嚼越香,腊肉丁咸香入味,配着馒头吃正好。
虽然萝卜炒腊肉大部分都是萝卜,但运气好还是能找到一两个腊肉丁。
他吃得津津有味,心里盘算着,等晚上把娘给的糖饼分一半给王富贵——那小子今天分了他红烧肉,礼尚往来才好。
日子就在这般不疾不徐的流淌中悄然滑过,恍惚间,竟已过了大半月有余。
这大半月里,陈耀祖的家人来了两趟,每一次都像一股暖流淌过他在书院的日子。
最让他意外的是那次,爹竟把爷奶也一同带进了城。
两位老人颤巍巍地牵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疼惜,阿爷摩挲着他的头,一遍遍念叨着“瘦了没”“吃的惯不惯”。
奶奶则从布包里掏出一把把炒得喷香的瓜子、花生,塞得他怀里满满当当。
看着两位老人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陈耀祖心里又暖又酸,忙不迭地应着“都好都好”。
把在书院学到的新鲜事儿讲给他们听,逗得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一回是爹带着娘和几个姐姐来的。
大姐姐手里拎着个食盒,掀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那手艺一看就是自家大姐的拿手本事。
就那一份肉包子,别提他吃的头抬不起来,王富贵那吃惯了好玩意的少爷,也是赞不绝口。
三姐姐塞给他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夹袄,说入秋了早晚凉,得添件衣裳;
四姐姐年纪小,拿出吃了快一半的糖葫芦递给他,也是十分大方。”。
陈耀祖看着她们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嘴里说着“真的不缺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眼角微微发烫。
娘临走前还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嘱咐他别省着钱,要跟同窗处好关系,那眼神里的牵挂,沉甸甸的,让他怎么也忘不掉。
这半月里,陈耀祖也没闲着。
那本《千字文》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能倒背如流。
可班上的进度摆在那儿,他想往前多学些内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可他哪是个能闲得住的性子?便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练字。
说起来,这练字可真是陈耀祖的一块心病。
上辈子他临过不少帖,一手钢笔字写得风骨俊朗,怎么到了这辈子,这手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握着毛笔,手腕总也稳不住,笔尖在纸上歪歪扭扭,好好一个字,写着写着就没了形。
笔画要么糊成一团,要么细得像根线,到最后,活脱脱一条丑兮兮的毛毛虫爬在纸上。
他还记得第一次把字拿给徐夫子看时,夫子那表情,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眉头皱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又有几分不解,仿佛在说:
“这么个读书的好苗子,怎么字写得这般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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