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江南岸,柳絮飞舞如雪花。
苏明远立于村头的石桥上,手中紧握着一封来自县衙的公文。那薄薄的纸张在晨风中微微颤动,如同他此刻不安的心境。封面上县试通知四个大字,虽是寻常的官方字体,却在他眼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仿佛是命运的召唤书。
这就是我在古代的第一次正式考试。他在心中默念着,试图让现代理性思维压过内心的紧张,说到底也就是个考试而已,我又不是没考过。
然而,这种自我安慰在古代科举制度的威严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是一道门槛——跨过去,便是士人阶层,有了进一步向上攀爬的资格;跨不过去,便要在这乡野之间蹉跎岁月,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寒门的束缚。
桥下流水潺潺,如时光般不舍昼夜地向前奔流。苏明远凝视着那清澈的水面,仿佛看到了自己这大半年来的种种经历——从初到古代的茫然无措,到逐渐适应古代生活的点点滴滴;从对科举制度的理论认知,到石文山血泪教训带来的深刻警醒;从夜读经典的孤独求索,到模拟考试后的深刻反思。
这些经历如水中的倒影,清晰又模糊,真实又虚幻。他不禁想起现代时在清华图书馆中挥汗如雨的求学岁月,那时的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体验学而时习之的真谛?
明远,明远!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回头望去,只见王婆正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李婶、张嫂等几位村中妇人。她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关切与不舍,如同送别远行的游子。
婆子听说你今日要去县城,特地给你准备了些干粮。王婆气喘吁吁地说道,将食盒递到苏明远手中,路上饿了就吃些,可别亏待了自己。
食盒沉甸甸的,透着温热的气息。苏明远接过来时,感受到的不仅是食物的重量,更是这些善良人们沉甸甸的期望与关爱。
诸位婶婆如此厚爱,明远实在惶恐。他恭敬地向众人行礼,心中涌起阵阵暖流,明远定当不负众望,努力应试。
说什么呢,孩子。李婶拍拍他的肩膀,咱们村里出了你这么个有学问的人,那是全村的光荣。你好好考试,咱们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张嫂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明远这么有才华,肯定能考中。到时候咱们村里可就出了个真正的秀才了!
听着这些质朴的鼓励,苏明远心中既感动又忐忑。他想起石文山曾经说过的话——期望有时候是动力,但有时候也是枷锁。当所有人都对你寄予厚望时,失败的代价就不仅仅是个人的挫折,更是对众多关爱者的辜负。
这就是古代社会中读书人的宿命吧。他在心中苦涩地想着,不仅要为自己的前途负责,更要为整个社群的期望负责。成功了是光宗耀祖,失败了则是众人的耻辱。
正思索间,远处又传来脚步声。苏明远抬头一看,竟是周老秀才缓缓走来。老人今日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长袍,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袱,显然也是专程来送他的。
老师。苏明远连忙上前行礼。
明远,准备妥当了吗?周老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既有期待,又有担忧,此去县城,路程虽不远,但考场如战场,万不可掉以轻心。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苏明远恭敬地回答。
周老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他:这里面是一些文房用品,还有几本参考资料。记住,考试时字迹要工整,思路要清晰,切莫求新求异,但求中规中矩。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再次提醒苏明远要收敛自己的现代思维,按照古代的标准来应对考试。他郑重地接过包袱,如同接过一份沉重的嘱托。
还有,周老压低声音,凑近苏明远说道,我听说这次县试的主考官是新来的韩通判,此人出身科甲,文风较为保守。你答题时务必要中规中矩,切莫标新立异。
苏明远心中一震。这种关于考官喜好的内部消息,在现代考试中是绝对不可能提前泄露的。但在古代,特别是在这种人情社会中,这类信息的传播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让他再次感受到古代社会人际关系网络的重要性。
学生明白了。他点点头,将这个重要信息牢记在心。
村中的孩子们也闻讯赶来。小虎、二丫、春生等几个平日里最调皮的学生,此刻都显得格外乖巧,眼中满含着对老师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憧憬。
夫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小虎仰着小脸问道。
考完试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苏明远摸摸他的头,你们在家要好好听话,认真读书,等我回来检查你们的功课。
夫子,你一定能考中的对不对?二丫怯生生地问道。
面对这样纯真的期待,苏明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一定能考中,未免太过自信,万一失败了如何交代?说不一定,又会让孩子们失望。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夫子会尽最大的努力,你们也要努力学习,将来也要参加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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