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前,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踮着脚,伸着脖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骚动不安。议论声、猜测声、惊呼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几乎要掀翻这冬日灰蒙蒙的天空。
「让开!都让开!八爷府上的侧福晋到了!」管事带着家丁奋力分开人群,清出一条通路。
年素言扶着丫鬟的手,步履沉稳地走下马车。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旗装,外罩一件银狐毛滚边的斗篷,脸上未施过多粉黛,神色平静,唯有那双眸子,清亮得惊人,深处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寒冰。
她的出现,像是一盆冷水泼进了滚油里,现场瞬间炸开。
「年侧福晋!是八爷府上的年侧福晋来了!」
「她竟亲自来了!」
「汇通银号真的犯了事?我看不像啊,年前俺家小子生病,还是银号施的药……」
「知人知面不知心!顺天府都来拿人了,还能有假?」
「看着吧,这下有热闹瞧了!」
各种目光——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恶意的——如同实质,钉在年素言身上。她恍若未觉,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直直投向顺天府衙门那洞开的大门,以及门口那几个手持水火棍、面色肃杀的衙役。
「侧福晋,您……」管事面露忧色,这等地方,鱼龙混杂,实在不是女眷该来的。
「无妨。」年素言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遭的嘈杂都为之一静。「我汇通银号行事光明磊落,有何惧之?张掌柜他们在里面?」
「是,张掌柜和两位账房先生都被带进去了,说是……问话。」
年素言微微颔首,抬步便要向里走去。
「站住!」一个穿着从七品官服,留着两撇鼠须的官员快步从门内走出,挡在门前,脸上带着倨傲与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你是何人?」
年素言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我乃八阿哥府侧福晋年氏,汇通银号乃我名下产业。听闻贵府衙请了我银号的掌柜前来问话,特来了解情况。怎么,顺天府办案,连事主都不能过问一句么?」
那官员被她目光一扫,气势莫名矮了三分,但想起背后的指示,又强自挺起胸膛:「原来是年侧福晋。下官顺天府经历司经历,赵德明。并非下官阻拦,只是此案牵涉重大,涉嫌……涉嫌窝藏贼赃,洗刷黑钱!张掌柜等人正在里面接受审讯,侧福晋身份尊贵,还是避嫌为好,免得沾染了晦气!」
「窝藏贼赃?洗刷黑钱?」年素言重复了一遍这两个罪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嘲弄,「赵经历,口说无凭,证据何在?」
「证据自然有!人证物证俱在!」赵德明提高了音量,似乎想借此压过年素言的气势,「有人证指认,上月南城那起巨富失窃案,部分赃银便是通过你汇通银号洗白!账目上也查出了不明来源的大额银钱往来!铁证如山!」
「哦?」年素言眉梢微挑,「人证何在?可否让我与他对质?账目不明?我银号每一笔往来,皆有据可查,票据、印鉴、经手人记录一应俱全,何来不明?赵经历所谓‘铁证’,莫非就是这般空口白牙,红口白牙的指认?」
她步步紧逼,言辞犀利,逻辑清晰,全然不似深闺妇人。赵德明被她问得有些招架不住,额角隐隐见汗。
「这……案情机密,岂能随意示人?侧福晋还是请回吧!待案情水落石出,府衙自会公告!」
「机密?」年素言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乃朝廷钦封的皇子侧福晋,名下产业无端遭人构陷,顺天府不分青红皂白锁拿我的人,封查我的账,如今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便要以‘机密’二字搪塞过去?赵经历,是你顺天府不把我爱新觉罗家的颜面放在眼里,还是……你背后有人授意,故意要与我八爷府为难?」
「你……你血口喷人!」赵德明脸色唰地白了,声音都尖利了起来,「下官秉公执法,岂容你污蔑!」
「秉公执法?」年素言目光骤然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赵德明心底,「好一个秉公执法!那我问你,指认我银号洗钱的人证,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何时何地,见到何人,以何种方式,将哪一笔赃银存入我汇通银号?账目上哪一笔往来不明,与赃银数额、时间可能对上?这些最基本的案情,赵经历可能答得出?」
「我……」赵德明语塞,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抓人、封账,制造舆论压力,哪里准备得如此细致?更何况,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构陷!
周围的人群听着年素言条理分明、一句紧似一句的质问,再看赵德明那支支吾吾、汗流浃背的模样,心中的天平已然开始倾斜。
「对啊!抓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我看这官儿就答不上来!」
「别是冤枉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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