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晨省,散得比往日都要早。
殿内空落落的。
端妃、年妃、菀嫔称病,齐妃被禁足抄书。
放眼望去,高位之上,除了敬妃,便只剩下孙妙青一人。
底下的贵人常在们请安的声音都透着一股被掐住喉咙的小心翼翼,眼神飘忽,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昨夜永巷宫那个管事太监,被堵着嘴拖进了慎刑司。
这后宫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颜色。
从景仁宫出来,敬妃快走几步,攥住孙妙青的手腕,她指尖冰凉,眼里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
“妹妹昨夜……”
“姐姐放心。”
孙妙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静。
“皇上圣明。”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从宫道那头转了过来。
来人一身簇新的靛蓝色总管太监服,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正是皇帝跟前最得脸的苏培盛。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四双眼睛像长了钩子,直勾勾地就朝着孙妙青来了。
宫道上洒扫的宫人瞬间停了动作,纷纷垂首跪到路边,连呼吸都凝滞了。
敬妃的脸色骤然一变,指尖微颤,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孙妙青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苏培盛已躬着身子,满脸笑意地站在几步开外,双手稳稳捧着一个光华内敛的紫檀木盒。
“苏总管。”孙妙青微微屈膝,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苏培盛碎步上前,将手里的木盒往前递了递,声音不高不低,却精准地确保了周围跪着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可折煞奴才了。”
“皇上心里还惦记着六阿哥呢,说昨夜之事,让娘娘跟着一道悬心,倒是他思虑不周了。”
苏培盛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褶子都透着亲近。
“万岁爷还说,这宫里啊,就得干干净净的,六阿哥才能睡得安稳不是?”
这话一出,周围跪着的宫人头埋得更低了,恨不能把自己嵌进地砖里。
苏培盛笑呵呵地继续说:“这不,万岁爷刚得了对儿东海夜明珠,说是给六阿哥压惊最好不过,最是安神。特地让奴才给您送来。”
他刻意在“压惊”二字上放缓了语速,那点意味,宫里的人精谁听不出来?
这哪里是给新生皇子的。
这分明是赏给她的。
赏她昨夜递过去的那把刀,皇帝用得极其顺手。
孙妙青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荣幸,伸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木盒。
“臣妾替弘昼叩谢皇上天恩,些许小事,竟劳动皇上如此破费。”
“娘娘说的哪里话。”苏培盛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万岁爷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景仁宫的方向,又迅速收回目光。
“那奴才告退,不扰娘娘清净了。”
苏培盛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孙妙青才缓缓打开了盒盖。
两颗足有鸽卵大小的夜明珠,静静躺在明黄色的御用绸缎上。
珠子通体温润,幽光自内而外渗出,清冷如月华,却不刺眼,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
春喜凑过来,眼睛都看直了,声音发颤。
“主子!这、这珠子晚上都不用点灯了!这可是泼天的恩宠啊!”
是。
孙妙青的指尖轻轻拂过珠子冰凉圆润的表面。
是泼天的恩宠。
也是见血的封赏。
皇帝用这对珠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整个后宫,谁是他的人,谁的刀,最合他的心意。
敬妃看着那两颗幽幽发光的珠子,喉头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孙妙青之间的距离。
那距离不远,也就一步。
却像隔开了一道无形的深渊。
这恩宠,太烫手了。
孙妙青将木盒递给春喜,春喜的手都在抖,几乎要捧不住。
“主子,这……”
“收好,给六阿哥压床脚。”
孙妙青声音平淡,仿佛这只是两颗好看些的石子。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刚要转身回殿。
一个身影从月亮门后急匆匆地绕了出来,因为跑得太急,脚下被自己的袍角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地。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她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内务府总管官服,头上的帽子都歪了,正是赵财海。
他脸上再无半分倨傲,只剩下满头冷汗和一脸谄媚到扭曲的笑。
“慧嫔娘娘,娘娘留步!奴才……奴才是特地来给娘娘请罪的!”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掌嘴,打得“啪啪”作响,毫不含糊。
“奴才猪油蒙了心!奴才不是个东西!求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孙妙青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视线从他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慢慢移到他那身沾了灰的官服上。
“赵总管,”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这身料子不错,是上好的湖绸吧?跪在这儿,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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