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子直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疚,声音却清晰干脆。
“我们小主说,她身子不便,消息闭塞,昨日才知您府上出了事,未能第一时间探望,已是失礼。”
“她还说,这节骨眼上,她人微言轻,不敢贸然给您添乱惹眼。”
安陵容端着茶碗的手,轻轻顿了一下。
这话,倒是实在。
不像有些人,嘴上说着姐妹情深,却连一句准话都吝于给予。
小沛子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我们小主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旁人说话都没用。”
“唯有寿康宫里那位,才是真正能让皇上听进话的人。”
安陵容的心,像是被重锤猛地敲了一下!
太后!
她怎么就没想到!
甄嬛姐姐一心想着借皇后之力,与华妃在前朝博弈。
眉姐姐更是瞻前顾后,唯恐引火烧身。
竟无一人,想到去求那个看似不问世事,却稳坐钓鱼台的太后!
小沛子见她神色剧变,便不再多言,只指了指身后宫人捧着的托盘。
“我们小主说,姐妹之间,珠花首饰都是虚的。”
托盘上的红布被揭开。
没有刺目的珠光,只有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和几匹质地上乘的素色锦缎。
那银锭在昏暗的内室里,泛着沉甸甸、冷冰冰的实在光芒。
“小主说,这些黄白之物虽俗,却能解燃眉之急。”
“安大人在里头要打点,安夫人在外头要奔走,处处都离不开这个。”
“体面,是拿银子堆出来的。人情,也是拿银子换出来的。”
安陵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一盘银子上。
她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自己妆匣里那支流光溢彩的赤金嵌红宝步摇上。
一边,是高高在上、提醒着她身份卑微的赏赐。
一边,是能救她父亲、撑起她母亲腰杆的真金白银。
一个虚幻,一个现实。
原来,这世上最暖人心的,竟是这最冰冷的银子。
孙姐姐……
她从未与讲什么姐妹情深,却在最要命的关头,递来了最锋利的刀,和最厚实的盾。
她教她的,从来不是如何依附,而是如何自救。
“东西我收下了。”
安陵容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内心那场海啸从未发生。
小沛子垂手立着,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家小主这一手,送的不是银子,是梯子,是投名状。就看这位安小主,接不接得住了。
安陵容将银锭轻轻放回托盘,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她对宝鹃说:“把东西收好,仔细放进箱笼最底下。”
“是。”宝鹃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捧了过去,那眼神,像是捧着全家性命。
安陵容这才转向小沛子,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真切的笑意。
“替我谢谢妙贵人。”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她的心意,我都懂了。”
小沛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堆起机灵的笑:“我们小主说了,姐妹之间,不必言谢。”
“话是这么说,礼数却不能废。”安陵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慢悠悠地说,“帮我问问孙姐姐,她如今身子重,可有什么偏爱的花样?或是喜欢什么样式的吉祥纹路?我近来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为她未出世的孩子,做几件贴身的小衣裳。”
这话一出,小沛子眼睛都亮了。
这可比单纯的道谢高明多了!
一则,是还了人情。二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她安陵容,如今是向春熙殿示好,是站在妙贵人这边了。
这后宫里,谁不知道妙贵人腹中的,可能是未来的小皇子?
“哎哟,小主您这话,可是送到我们小主心坎里去了!”小沛子立刻躬身,声音都透着欢喜,“我们小主最是喜欢精巧的手工,前儿个还念叨,说宫里绣娘做的东西匠气太重,不如自己人做的心意足。奴才这就回去禀告,我们小主听了,定要高兴得晚膳多用一碗饭!”
安陵容被他逗得一笑,眉眼间那股郁气都散了些。
“就你嘴贫。”
“奴才说的是实话。”小沛子行了个大礼,麻利地退了出去,“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不扰小主歇息。”
人一走,宝鹃就忍不住凑了上来,激动得声音发颤。
“小主,这位妙贵人,可真是……真是个实在人。”
不像有些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给的却都是些用不上的虚名浮利。
安陵容没说话,她走到妆匣前,伸手将那支赤金嵌红宝的步摇拿了出来,在指尖转了转。
然后,她松开手。
“啪嗒”一声,步摇掉回了匣子里,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响声,那耀眼的红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宝鹃。”
“奴婢在。”
“明日,把这匣子里的东西,拿去当了吧。”
宝鹃大惊失色:“小主!这……这可都是莞贵人赏的!要是让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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