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马,一手高举那本泛黄的账册,仿佛握着千钧铁证,声音洪亮得几乎撕裂秋晨的寂静:“奉朝廷律令查实!苏氏酒坊私设暗账、偷逃税赋,勾结村民作伪证词——此乃铁证如山!”
人群哗然。
裴元礼眉头一皱,目光落在那账册上。
纸张做旧,墨迹斑驳,连印章都仿得惟妙惟肖,若非精通刑名之人,恐怕一眼就会被蒙蔽。
可苏晚晴只是站着,纹丝未动。
风从稻田那边吹来,带着发酵谷物微甜的气息,拂过她额前碎发。
她嘴角那抹笑意,却像刀锋般缓缓展开。
“刘大人辛苦了。”她淡淡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带一丝波澜,“您手里这本,是蓝册?红册?还是黄册?”
众人一怔。
刘县尉愣住:“什么蓝红黄?装神弄鬼!这是官府备案的原始账目!”
苏晚晴轻轻摇头,转身走入酒坊内堂。
再出来时,手中已捧着三本颜色分明的账册——蓝皮、红封、黄笺,整齐叠放于木案之上。
“我们杏花村酿酒,向来守规。”她翻开蓝册,“这是每月呈报县衙的税单底稿,笔迹清晰,数目详实,加盖村正与商会双印。”又启红册,“这是我坊自留副本,每笔进出皆有时辰记录,连一斤糟粕售出都有据可查。”最后轻点黄册,“而这一本,交由州城酒业行会备案,半年一审,从未迟误。”
她抬眸直视刘县尉:“您方才所持‘铁证’,既无骑缝章,也无商会签押,连用纸都是三年前的旧贡纸——敢问刘大人,您是从哪个坟里挖出来的?”
空气骤然凝固。
围观村民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笑。
有人指着刘县尉喊道:“我上个月亲眼见你在徐员外家喝酒吃肉,写这张假账是不是就在他后院?”
“就是!苏娘子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进曲室,记账都用炭笔标时辰,谁见过她涂改一个字?”
陈酒鬼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白须抖动,怒目圆睁:“老汉我酿了一辈子酒,眼睛虽花,心却明!苏娘子这账,干净得像山泉洗过!她若造假,我情愿一头撞死在这祠堂门前!”
声浪如潮,一波接一波拍向刘县尉。
他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手里的“铁证”竟开始微微发抖。
裴元礼冷眼旁观,终于冷笑一声,将那伪造账册甩回刘县尉怀中:“采办不涉地方纠葛。你若有真凭实据,大可走刑房流程——但现在,这酒坊,动不得。”
一句话,如铁锤落地。
刘县尉踉跄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终究不敢再多言,灰头土脸翻身上马,狼狈离去。
夜幕降临,酒坊仍未熄灯。
檐下灯笼排成行,映得整个山谷通明如昼。
新一批“云书醉”正在窖藏,空气中浮动着清冽梅香。
谢云书立于院中梧桐树下,手中一封密函已被撕成碎片,随风飘散。
火漆印残片上依稀可见“内阁机要”四字。
“京都那位阁老许你五品虚衔,免税三年。”他嗓音低沉,似笑非笑,“条件是——交出多阶控酵法全谱,且此后不得外传。”
苏晚晴站在廊下,指尖轻抚一坛刚封泥的酒瓮,听见这话,只淡淡道:“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一杯好酒。”
“是掌控它的权力。”她抬起眼,目光穿透灯火,望向远处黑沉沉的群山,“是让千万人喝不上、买不起、学不会的垄断之局。”
良久,她转身提笔,在一张厚宣纸上写下新规:
即日起,“云书醉”限量发售,每坛编号烙印,附《酿造手札》副本。
凡购酒者,皆可得其法门一二。
要买,就得光明正大。
烛光摇曳,映在她眼底,燃起一团不灭的火。
而在她身后的墙上,一张空白告示静静悬挂,墨迹未干,仿佛等待一场风暴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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