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苏晚晴不动声色地将几张盖了私印的“兑米凭证”悄悄塞进几位可信老农手中,低语几句。
人群渐渐沸腾,周家摊前冷冷清清,而她的案台前却排起了长队。
就在喧闹达到顶峰时,一名蓝衣小吏匆匆穿过人群,手里攥着一份文书,直奔商会驻点而去。
没人注意到,那小吏袖口,别着一枚不起眼的柳叶形铜扣。
更没人看见,李猎户趁着人流涌动,悄然拐进了巷子深处——那里,正对着周家商行后墙的一扇窄门,门楣上,歪歪斜斜刻着一道斜痕。
晨光未散,府城的喧嚣却已悄然退潮。
街市上摊贩收笼,残叶碎纸随风打转,唯有青石板缝隙间还残留着昨夜酒香与争执的余温。
苏晚晴走在归途,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肩上的背篓空了大半,但腰间的布袋却鼓鼓囊囊——十七两银子,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侧,也压在她心上。
这不是钱,是刀,是她在没有刀剑的时代里,亲手铸出的第一把利刃。
她没回头,却知道有人在看她。
不是李猎户那如影随形的护卫目光,也不是路人好奇的打量,而是一种更深、更冷的东西——像是蛰伏于暗处的蛇,在蜕皮前最后一次吐信。
但她不惧。
穿过杏花岭最后一道山坳时,她终于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那枚谢云书给的铜钱,在指间轻轻一旋。
阳光穿过林隙,照在铜钱边缘那个极小的“谢”字上,微光一闪,如星坠潭。
她忽然开口:“你早就算到了,是不是?周家今日必乱。”
谢云书站在她身后几步远,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粗布短褐,脸色依旧苍白,可站姿却不再佝偻。
他望着远处渐隐于暮色中的府城轮廓,声音轻得像风:“他们靠三样东西活着:官府的眼开眼闭、百姓的无知愚信、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填坑。如今三足断其二,剩下那一根,撑不了几天。”
他顿了顿,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指尖轻轻一捻,叶片碎成粉末,簌簌落下。
“你当街揭伪,夺其信;我借势举报,削其名;陈秀才引律条,压其罪;李猎户入仓记账,断其脉。”他低声道,“这一局,不是巧合,是我们四人织的网。他们昨日还在笑山野村妇不懂规矩,今夜就得跪着数自己还剩几颗牙。”
苏晚晴侧头看他,眸光微动。
她一直觉得谢云书是个谜,可现在她明白了——他不是谜,他是刀,藏在病弱躯壳里的复仇之刃。
而她,不过是那柄刀终于得以出鞘的契机。
“二十石存粮被罚没,对周家而言不止是损失。”她缓缓道,“那是他们的周转命脉。没了这批粮,接下来三月,他们连‘赈灾同款’都凑不齐。”
“更糟的是,鹰徽令牌持有者的名单。”谢云书冷笑,“那不是普通伙计的身份牌,那是通向官仓私兑的凭证。谁拿了,谁就是共犯。”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锋芒毕露的寒意。
此刻,周家商行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账目不清、仓储被查、商户退订、百姓围门讨说法……更重要的是,那些曾与他们勾结的胥吏,一个个开始装聋作哑,生怕被牵连。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暮色四合,山道蜿蜒。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细碎声响,仿佛踩过旧秩序的尸骨。
苏晚晴忽而笑了:“你说,他们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逼我们交租、砸我家灶台、说我‘娶的男人是个怪胎’?”
谢云书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片刻后,他低声说:“他们会更后悔的。”
话音落下,一阵山风吹过,卷起路边枯枝,也吹动了他袖口一抹极淡的血痕——无人察觉,那是昨夜潜入仓库时,为取一份关键账册所留。
远处,杏花村的灯火隐约可见。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封封密信正在送往邻县的路上;十二户被强占田产的人家,正围坐在油灯下,颤抖着手按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手印。
风暴未至,雷声已在云中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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