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应下。
不是不信,而是不能。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交错的茧痕,那里还残留着紫苏叶的清香与泥土的粗粝。
五百包调味料、三百份三丝,是她用五天时间带着全村妇女手剪、手研、手扎出来的成果,也是她向这个世界递出的第一张战书。
可这远远不够。
“等我把这片园子变成千株紫苏林再说。”她当时这样答。
话出口那一刻,她看见钱掌柜而那句叹息般的预言——“这女人……迟早要把整个州府的味蕾都攥在手里”,让她脊背微热,仿佛有风从未来吹来。
但她知道,真正的战场才刚刚露头角。
回身走进晾棚,月光斜照,竹架上层层叠叠悬挂着尚未完全脱水的紫苏干叶,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像一面面无声招展的旗。
谢云书已先她一步在此,正俯身翻检麻袋中的种子,动作轻缓,却极有条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如秋水。
“这批种子成活率约七成,”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若用你教的温床催芽法,再配合沟垄覆膜,明年开春,千株紫苏并非妄言。”
苏晚晴怔了怔,抬眼看他。
这个男人,总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说出最精准的话。
他不像个只会咳血倚窗的病弱妇人,倒像是早已把她的每一步棋都看透的谋士。
她刚想回应,却听他又道:“你知道周家为何怕你吗?”
风忽地停了一瞬。
“不是因为你穷,也不是因为你穿得破、住得烂。”他缓缓直起身,目光穿透棚顶缝隙,望向远处漆黑的村尾,“是因为你让她们看见——女人一旦有了饭碗,就不需要低头换活路了。”
苏晚晴心头猛地一震。
她想起今日发放预支工钱时,吴婶颤抖的手;想起赵阿婆老泪纵横地说“这是我靠自己挣的钱”;想起那些孩子趴在门边,眼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光……
原来,她点燃的不只是作坊的灯火,更是某种被压抑太久的东西——尊严。
她唇角微微扬起,像是笑,又像是宣誓:“那我就再多做几个饭碗。”
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撕破夜幕——
“一个寡妇!一个假媳妇!竟敢开作坊养活半个村子?!”
是周翠花。
祠堂内烛火乱晃,窗纸映出她扭曲的身影。
她一脚踢翻香案,手中炭笔狠狠划过墙壁,原本写着“凡愿自食其力者,此处有饭吃”的大字已被墨迹覆盖,可就在角落,不知何时,有人悄悄描摹了那行字的轮廓,一笔一画,清清楚楚。
风雨欲来。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刹那照亮整座村落。
晾棚下,苏晚晴静静站着,风吹动她的发丝与衣角。
她望着满棚飘摇的紫苏叶,如同望着一片正在苏醒的疆土。
然后,她转身走向账桌,提笔写下最后一笔收支。
屋外风声呼啸,越演越烈。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忽然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正在逼近——
便起身,朝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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