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洒南荒海岸,陶罐参汤余温尚存。
陈凡蹲在一块黑岩旁,炭笔在石面上缓缓勾勒着什么,线条稚拙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像是在复刻昨日沙地上那圈同心圆的回响。
忽然,他手腕一滞。
炭笔停在半空,墨迹未落,心神却已如遭雷击——火麟残魂传来的画面,如同一道撕裂宁静的闪电,直贯脑海。
帚桥之上,风声凄厉。
那座横跨幽冥裂谷、由无数善念凝结而成的尘缘帚桥,此刻正剧烈震颤。
桥身光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解为虚无。
一名蒙面修士立于桥头,黑袍猎猎,手中断刃高举,狠狠劈向插在裂谷中央的帚柄!
“轰——”
一声闷响,并非来自现实,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与帚桥有牵连之人的心底。
小石头嘶声大喊:“这是师父留的路!”他扑上前去,却被对方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倒飞而出,撞上岩壁,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可那孩子竟又挣扎着爬起,眼神死死盯着帚桥根基,像护巢的幼兽。
火麟残魂怒啸,赤焰腾空而起,化作巨兽之形扑杀而去。
然而那蒙面人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令符,上刻扭曲星纹,宛如活物蠕动。
他将令符一扬,口中低喝:“紫微遗诏在此!凡俗妄登天阶,乱序逆法,当诛!”
话音未落,令符燃起幽蓝火焰,竟不是寻常烈焰,而是带着腐朽法则之力的阴火。
刹那间,天地变色,残存于世间的一缕天律被强行唤醒——那是旧时代镇压众生、禁锢升途的冰冷秩序!
数名刚踏上帚桥的村民顿时七窍渗血,双膝跪地,哀嚎不止。
他们本是来送别亲人魂归彼岸的普通人,有的怀里还揣着未写完的家书,有的手指上还缠着为病儿祈福的红绳……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噬之力碾碎经脉,生命如风中残烛。
火麟残魂怒吼再扑,却被令符射出的锁链缠住四足,每一环都烙印着古老的镇压符文,将其死死钉在半空。
它挣扎咆哮,火焰滚滚如浪,却始终无法挣脱。
远方,夜琉璃眸光骤冷,指尖魔气翻涌,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她一步踏出,便欲凌空而去——
“别急。”陈凡抬手拦下。
他的声音很轻,像海风掠过礁石的缝隙,却不容置疑。
夜琉璃猛地转头,眼中怒意几乎化实质:“你真要看着他们死?看着这桥塌?看着那些信任你的人,在你眼前一个个断气?”
陈凡没有看她。
他望着远处拍岸的浪花,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
阳光落在他布满老茧的手背上,映出斑驳岁月的痕迹。
良久,他才开口,语调低缓,却字字清晰:
“这帚桥……不是我建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百万次扫地时扬起的尘埃,回忆那些默默递来一碗热汤的陌生人,回忆小石头第一次颤抖着写下“张寡妇救了落水娃”时的认真神情。
“是他们建的。”他说,“是老兵扶人的那一瞬,是母亲让饭的那一念,是一个个不肯熄灭的念头,托起了这座桥。若它连一次挑战都经不起……那也不配叫‘民愿之扉’。”
夜琉璃怔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凡——不再是那个一路逆袭、快意恩仇的功德天尊,而像是一块沉入海底的磐石,静默承载着千钧重压。
可就在她以为他真的袖手旁观之时,陈凡缓缓闭上了眼。
一缕极细微的神识,悄然沉入意识深处,触碰到那早已封存的系统界面。
没有提示,没有选项,只有一段残留的共鸣程序,名为“归心影”。
那是他曾开启过的功能:记录每一个自愿献出名字、加入善录之人的心跳频率与意志印记。
如今,他不为调用力量,不为召唤援军,只为轻轻拨动那根最深的弦——
唤醒记忆。
不是命令,不是操控,而是让他们自己想起——
为什么当初愿意签下那个名字?
为什么明知无利可图,还要在纸上按下沾泥的手印?
为什么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把最后一口粮送给陌生人?
这一刻,南荒海岸寂静无声。
陈凡依旧蹲在礁石边,炭笔重新落下,画着无人能懂的符号。
夜琉璃站在他身后,掌心魔气未散,却不再冲动。
她的目光越过海面,投向帚桥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间,看见那群跪倒在地的村民。
其中一人,是个老农,浑身颤抖,嘴角滴血,意识模糊之际,手指却仍在地面划动——像是在写什么。
另一个少年,怀里抱着妹妹,即便七窍流血,也死死护住身下那张写满祝福的黄纸。
小石头靠在岩壁边,咳着血,却咧嘴笑了。
他抬头望着摇摇欲坠的帚桥,喃喃道:“师父说过……只要有人记得,路就不会断。”
而在那漆黑令符燃烧的幽焰之下,帚桥基座的岩石表面,一抹暗淡的金光,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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