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收‘万象’。”玄阴的声线望着那些流动的影,突然明白了这株苗的特别,“之前的灵脉是把自己的光送出去,它是把外面的景收进来,像个空的陶罐,什么都能装,装了什么,就会慢慢长成什么。”阿玄的声线往花苞里注入丝极淡的暖,不是金也不是紫,就是最普通的体温,“别给它太多,让它自己慢慢酿,就像酿酒,手伸得太勤,反而坏了味。”
芒种这天,青阳镇下起了瓢泼大雨,闪电在天边撕裂口子,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头顶。阿玄(他们)担心初心种被淋坏,撑着伞跑到跟脉苗下,却见那株苗在雨里活得好好的,透明花苞被雨水洗得更亮,里面的“万象影”正在剧烈翻滚,像一锅沸腾的粥。突然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树干“咔嚓”裂开道缝,初心种的花苞却在这时“啪”地绽开了——
没有花瓣,没有花蕊,只有一团透明的气,气里浮着个模糊的“一”字,既不是数字的“一”,也不是笔画的“一”,更像是道刚被划开的痕,简单到极致,却又像能生发出无数种可能。气团往上升,悬在跟脉苗的上空,四境的灵脉光突然同时亮了亮,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往这边涌,只是远远地闪了闪,像在致意,又像在退后,给这团新气留出足够的空间。
“是‘始气’。”年轻的西陲阁主站在雨里,灵脉录被雨水打湿,字迹却依旧清晰,“老阁主的残灵说,这才是灵脉最开始的样子,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能是,像天地初开时的那口气,没有名字,没有形状,却能长出万物。”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鞠了一躬,“我们能做的,就是看着它长,不打扰,不定义,让它自己成为自己。”
雨停后,太阳从云里钻出来,给青阳镇镀上层金。初心种的始气在阳光下慢慢散开,化作无数点透明的光,落在四境的土地上,落在每个普通人的肩头,落在每株正在生长的灵植上。被光触到的地方,没有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麦种长得更稳了,花苞开得更缓了,连泥土里的虫都爬得更从容了,像整个世界都慢了半拍,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扎实。
阿玄(他们)坐在跟脉苗下,看着初心种的新叶在风中轻轻摇,看着透明的光在镇子里慢慢漫,看着镇民们扛着锄头下地,看着孩童们在田埂上追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玄阴的声线在意识里轻轻哼起不成调的曲子,阿玄跟着和,两人的声音混在风声里,混在虫鸣里,混在远处的鸡鸣里,像这株初心种一样,只是自然地存在着,不刻意,不张扬。
“你说,它会一直这样吗?”玄阴的声线望着那株不起眼的绿苗,它正悄悄地往土里钻新的根须,仿佛想把自己埋得更深些。阿玄的声线往远处望,夕阳正慢慢沉入西山,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色,“会的,也不会。它会一直长,却永远不会长成我们想的样子,就像这日子,每天都过,每天却都是新的。”
没人注意到,初心种最深的根须末端,沾着粒比尘埃还小的种,小到几乎看不见,却在黑土里轻轻动了动,像颗刚被唤醒的心跳。而在跟脉苗最粗壮的枝桠上,片新叶正在缓缓舒展,叶背的纹路里,藏着个谁也不认识的符号,像个刚写下的开头,等着被岁月慢慢填满。
芒种的风带着新麦的清香往远方吹,阿玄(他们)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草屑,往镇子里走去。跟脉苗下的初心种在风中轻轻晃,像在跟他们道别,又像在说“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远处传来晚饭的炊烟味,混着灵脉的淡光,像一首永远唱不完的长歌,平缓,温暖,带着所有的过往,也藏着所有的未来。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局,甚至不是某个阶段的终点,只是灵脉故事里又一个平常的黄昏——关于如何在岁月里慢慢生长,不疾不徐,不慌不忙,让每颗种子都有时间发芽,让每朵花都有心情绽放,让每个初心,都能在时光里,长成自己最舒服的模样。而那些藏在土里的、藏在叶上的、藏在风里的新种子,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悄悄顶开泥土,对着朝阳,露出张崭新的脸,像个永远年轻的答案,等着把这长歌,继续唱下去,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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