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回音谷的“镜像迷宫”
(一)会“复制”声音的山谷
继承者号按照新坐标抵达回音谷时,整颗星球像一口倒扣的巨钟,地表布满深浅不一的峡谷,峡谷两侧的岩壁是银白色的“回音石”,能将所有声音放大、变形,再反射回来。最奇特的是,这里的声音不会消散,而是像水滴汇入池塘,在山谷间反复回荡,最终凝结成半透明的“声纹结晶”,悬浮在峡谷上空,像一串串倒挂的风铃。
阿月的共生日记页面泛着声波状的涟漪,文字随着空气的振动微微跳动:「回音谷,核心是‘共鸣之心’,一块能复制所有声音的巨型回音石。原住民‘音民’以声纹为居,身体由声波组成,能通过声纹结晶记录情绪,却也因此被困在‘重复’的牢笼里——他们说出的话会被岩壁复制、扭曲,最终连自己的声音都认不出。」
日记旁附的影像令人困惑:音民们在峡谷中行走时,每说一句话,岩壁就会反射出十几种不同的版本——善意的话语被扭曲成嘲讽,关心的叮嘱被放大成指责,连孩童的笑声都被拆分成哭泣般的颤音。他们渐渐不再开口,只是用手势交流,脸上的表情像被冻结的声波,僵硬而麻木。
影族传来的补充讯息,是一段被回音石扭曲过的声音,忽高忽低,却能听清核心的意思:“我们害怕说话,因为每句话都会被复制成伤人的样子……久而久之,连‘真实的情绪’是什么,都快忘了。”
“比流光星的‘光固化’更隐蔽的,是‘声音的异化’。”阿闪调试着声波探测器,屏幕上的波形像被揉皱的纸,“光固化是身体的停滞,声音异化是心灵的隔绝——当你说的话永远被曲解,连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真的不该开口。”
继承者号降落在回音谷最大的峡谷入口,舱门打开的瞬间,一阵杂乱的声音扑面而来:有飞船引擎的轰鸣被放大成雷鸣,有阿木叶纹摩擦的沙沙声被扭曲成蛇信的嘶嘶声,甚至阿月呼吸的声音,都被岩壁反射成断断续续的叹息。
“别说话。”阿棠迅速用静音晶(来自回声星的信物)罩住控制台,周围的杂音立刻减弱,“回音石能捕捉‘情绪波动’,越是激动的声音,被扭曲得越厉害。”
续续化作的星尘旋涡将共鸣匣护在中央,匣内的液态光点(来自流光星)释放出柔和的光,与静音晶的能量交织,在周围形成一个“原声屏障”——在这里,声音能保持原本的模样,不被回音石扭曲。
“回声星说,他们学会了‘温和表达’;流光星说,他们学会了‘让光流动’。”阿月看着峡谷深处悬浮的声纹结晶,那些结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但回音谷需要的,可能是‘在扭曲中守住真实声音’的勇气。”
(二)不敢“说话”的音民
走进峡谷,两侧的回音石像无数面镜子,将人影拉得细长,连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都被反射成一串拖沓的、仿佛有人在身后跟随的脚步声。音民们蜷缩在回音石的阴影里,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蓝色声波状,看到继承者号的船员,只是警惕地缩了缩肩膀,没有任何交流的意图。
一个年长的音民(声波组成的头发像凝固的波浪)从阴影中走出,他举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串手势:「离开这里,你们的声音会被复制成灾难的预兆,就像十年前的‘哭嚎日’。」
阿月通过共鸣匣的翻译功能“读”懂了手势,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回声星的静音晶碎片,放在地上。静音晶释放出柔和的波动,周围扭曲的声音瞬间清晰——刚才被反射成叹息的呼吸声,此刻恢复了平稳的节奏;被扭曲成蛇嘶的叶纹声,也变回了自然的沙沙声。
年长音民的声波身体微微震颤,他迟疑地抬起手,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真的?”
这个音节被回音石反射,却在静音晶的屏障内保持了原本的柔和,没有任何扭曲。
“十年前的‘哭嚎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月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静音晶的屏障传出,清晰而稳定,没有被回音石扭曲。
年长音民的身体剧烈波动起来,像是在压抑激动的情绪。他缓缓举起手,用手势讲述那段历史:
十年前,音族的年轻族长试图用“共振仪式”净化回音石,让声音不再被扭曲。他站在共鸣之心前,喊出对族人的期望:“我们要重新开口,让真实的声音充满山谷!”
但这句话被回音石复制、扭曲,变成了无数个版本的“我要统治你们,让所有声音都听我的!”年轻的族人被扭曲的声音激怒,与守护仪式的长老们发生冲突,最终引发了峡谷的崩塌,很多音民在那次冲突中消散(音民的身体若长时间处于剧烈情绪波动中,会像声波一样溃散)。
“从那以后,我们就定下规矩:绝不发出任何可能引发情绪波动的声音。”年长音民用手势“说”道,他的声波身体因回忆而泛起痛苦的红色,“沉默虽然孤独,但至少不会伤害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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