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暑气渐渐消退,秋分将至,清晨已有了几分凉意,可东宫的气氛却一日比一日燥热,像一口即将沸腾的锅。那些身着黑袍的十字教徒在府中往来穿梭,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连廊下的石狮子都仿佛被染上了几分阴鸷。
这日清晨,早朝的钟声刚过,太极殿的梁柱间还回荡着余音,御史台的官员便捧着一封弹劾奏疏快步上前,跪在丹墀之下,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陛下,臣等有本上奏,弹劾秦王李世民私结边将,意图不轨!”奏疏的落款处,赫然是三位素来以中立自居的御史,其中一位还是当年受过李世民恩惠的老臣。
李渊坐在龙椅上,接过内侍呈上的奏疏,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奏疏上罗列的“罪证”密密麻麻,无非是李靖在朔方送过他十匹战马,李绩在并州赠过他百支箭矢,都是军中将领互通有无的常例,却被渲染成“暗通款曲,图谋兵权”,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刻意构陷的急切。
“陛下,”李建成从朝班中走出,面色“恳切”,双手作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二弟劳苦功高,平定四方,朝中多有拥戴者,这本是我大唐之幸。可私结边将终究不妥,军权乃国之重器,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恐生祸乱。依儿臣看,不如暂解二弟兵权,让他在京中休养些时日,一来可避流言蜚语,二来也免得伤了我们兄弟情谊。”
李世民站在阶下,玄色朝服的下摆垂在冰冷的金砖上,眸光沉沉如深潭。他岂能不知,这是李建成借御史台发难,想一步步削他的羽翼。连日来,东宫的动作越发露骨,几乎是毫不掩饰:先是吏部突然以“政绩平平”为由,罢免了三个秦王府举荐的县令,换上的全是太子亲信,其中一个甚至是只会吟诗作对的纨绔子弟;接着是光禄寺削减了秦王府三成用度,理由冠冕堂皇——“国库空虚,当以节俭为先”,可东宫的采买却比往日多了数倍;如今,更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手中最根本的兵权。
“陛下,”李世民出列奏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边将赠礼,皆是军中旧例,臣府中尚有军簿可查,每一笔往来都有记录。若因几句流言便解臣兵权,岂不让边关将士寒心?再者,突厥近日在朔州、代州一带异动频繁,探子回报说颉利可汗已集结了三万骑兵,正是用人之际,臣愿领兵镇守雁门,以安边疆,绝不让胡骑踏过长城一步!”
李渊看着两个儿子,一个“顾全大局”,言辞恳切;一个“心系边疆”,目光坚毅,心中犹豫不决。他知道李建成素来忌惮李世民,也知道李世民手握重兵确实容易遭人非议,正想开口说些调和的话,却见一个宦官匆匆从殿外进来,脸色慌张地递上一封密报,压低声音道:“陛下,长安令急报。”
李渊展开密报,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只看了两眼,他的脸色便骤然一变,猛地将密报拍在案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建成!你让冯立带府兵围堵秦王府,是想干什么?要反了不成!”
李建成心中一惊,脸上却依旧镇定,连忙跪下道:“父皇息怒!儿臣绝无此意!只是听闻秦王府周边近日有盗匪出没,惊扰百姓,才让冯立带些人手去巡查,想必是底下人办事鲁莽,与秦王府的侍卫起了些误会,惊扰了二弟。儿臣回头定严惩冯立,给二弟赔罪!”他伏在地上,后背却微微绷紧,暗自庆幸冯立没真的动手,否则此刻便难以收场。
李世民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撒谎,心中冷笑。冯立是东宫最得力的干将,向来谨慎,若无李建成授意,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擅自调动三百府兵。这分明是在试探秦王府的反应,甚至可能是在为下一步动作铺路,看看他敢不敢在皇城脚下与东宫兵戎相见。
朝会最终不欢而散。李渊虽未准奏解权,却也让李世民“暂且留在长安,静观其变”,等于变相软禁。李世民回到府中,长孙无忌已在书房等候,见他进来,急声道:“殿下,东宫又有新动作!冯立刚从京畿卫回来,据说在拉拢左卫中郎将杨文干,许了他个京兆尹的位置,还送了一箱金银珠宝。”
“杨文干?”李世民眼神一凛,指尖在案几上重重一点。杨文干可不是寻常将领,他手握京畿卫三千精兵,驻守皇城西南的安化门,离秦王府不过三里地,若被东宫拉拢,无异于在他眼皮底下埋了颗随时会炸的雷。
“不止如此,”长孙无忌递上一份名单,上面用朱笔圈了十几个名字,“太子府的人最近频繁接触礼部、户部的官员,礼部尚书已经答应,秋收后便上奏请行‘祭天’之礼,说是为陛下祈福,实则想借祭天之名,昭告天下‘太子德配天地’,稳固储君之位。更可疑的是,他们还打算让阿罗憾以‘西域高僧’的身份陪同祭祀,这是想把十字教摆上台面,借神权巩固皇权!”
李世民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指尖微微发颤。从地方县令到京畿卫将领,从礼部官员到户部主事,李建成的网越撒越大,夺权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几乎是将“篡位”二字写在了脸上。更让他忧心的是,阿罗憾的身影始终隐藏在这些动作背后——冯立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十字印记,东宫采买的黑布骨粉至今去向不明,那些突然“倒向”太子的官员家中,都曾出现过黑袍人的踪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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