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镇子渐渐有了凉意,清晨的巷口总飘着些薄雾,混着早点铺子的面香与豆腐坊的豆腥,在青石板路上慢慢散开。镇东的那条窄巷却一反常态地热闹,吵嚷声像滚沸的水,把薄雾都冲得七零八落。叶法善提着刚买的朱砂往回走,远远就听见张屠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像口破锣在敲:“姓李的!你今儿不把这堆破烂挪走,我就把你家刨子劈了当柴烧!”
走近了才看清,巷口已围了半圈人,有提着菜篮的妇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童,还有几个闲坐的老汉,都踮着脚往中间瞅,像在看场精彩的戏。人群中间,张屠户和李木匠正隔着三尺宽的巷子对峙——张屠户光着膀子,黝黑的胳膊上虬着肌肉,手里攥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刀面上还沾着点未擦净的猪油,映得他脸红脖子粗,活像头被惹毛的黑熊;李木匠则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举着个半大的刨子,木屑还粘在上面,他个子不高,却梗着脖子,眼里的火一点不比张屠户少:“姓张的!你少拿刀子吓唬人!有本事你劈个试试?我这刨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我吓唬你?”张屠户把刀往旁边的石墩上一拍,“当啷”一声脆响,惊得旁边看热闹的小孩往后缩了缩,“你家那堆刨花堆到我家门口都半个月了!刮风就往院里飘,灶台缝里全是木渣子,我家婆娘做饭都得戴头巾,你想埋了我家是不是?”
“你还好意思说?”李木匠往前凑了半步,刨子差点戳到张屠户肚子上,“你家杀猪的血水天天顺着墙根往我家渗,西墙角都泡烂了,我昨儿刨开看,地基的木头都发了霉!我还没找你赔木料钱呢,你倒先叫唤起来了!”
“我那是正经做生意!”张屠户的嗓门又拔高了三分,唾沫星子溅到对面的刨子上,“谁家杀猪不出血水?你嫌腥,不会搬远点住?”
“我这是正经干活!”李木匠也来了气,把刨子往地上一顿,震得木屑乱飞,“谁家做木工没刨花?你嫌挡路,不会把肉摊挪到街口去?”
“你挪刨花!”
“你改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斗架的公鸡,脖子越伸越长,眼看就要啄到一起。围观的人里,有劝“都是邻居,消消气”的,也有不嫌事大的,在旁边起哄“打起来才好看”,场面乱糟糟的,连巷口老槐树上的麻雀都被惊得飞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在头顶盘旋,像是在议论这桩闲事。
叶法善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忽然想起穿越前小区里常见的邻里纠纷——楼上漏水、楼下噪音,起因往往不大,却能吵到形同陌路。他穿过人群走进去,手里还提着那包朱砂,红布包在晨光里晃了晃,像个醒目的信号。
“两位大哥,消消气。”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种奇特的穿透力,像山涧的清泉流过石缝,瞬间压下了嘈杂的吵嚷。
张屠户和李木匠正吵到兴头上,扭头一看是他,都愣了一下。叶法善帮镇上做的那些事,早成了百姓嘴里的佳话——祈雨救了庄稼,画符驱过邪祟,连王婆子家发烧的孙子,都是他用“清心符”退的热。在镇民眼里,这位年轻道长不仅有本事,更有副公道心肠。张屠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把剔骨刀往身后藏了藏;李木匠也撇撇嘴,将举着的刨子放了下来,只是脸还梗着,没完全消气。
“叶道长,您来得正好!”李木匠抢先说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指着自家西墙,“您瞧瞧,他那血水天天流,我家墙都快塌了!这要是到了雨季,不得漏成水帘洞?”
张屠户立刻梗着脖子反驳:“谁让你家刨花堆那么宽?我家肉摊的客人都得侧着身子才能进门,耽误了生意,你赔得起吗?”
叶法善没急着评判,先走到两家中间的巷子仔细看了看。巷子宽不过五尺,青石板铺得歪歪扭扭,显然有些年头了。张屠户家在东头,门口果然堆着半人高的木屑刨花,黑的白的混在一起,被风吹得四处都是,连对面石墩上都落了层白毛毛;李木匠家在西头,西墙角处有片明显的水渍,深褐色的,像块丑陋的疤,墙皮翘了起来,用手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
他蹲下身,摸了摸墙角的水渍,又捻起一把张屠户家门口的刨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刨花带着松木的清香,若是堆得得当,确实是好柴火;而那水渍里,除了血腥味,还有股淡淡的骚气,想来是清洗猪内脏的脏水也混在里面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叶法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张屠户说,“张大哥,你看这巷子西头不是有个排水沟吗?就在王寡妇家墙根下,离李大哥家地基足有三丈远,你要是愿意,我让人帮你铺条石板小沟,从肉摊引到沟里,既干净又不占地,往后血水脏水直接流走,门口还能空出块地方放肉案子,如何?”
张屠户愣了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排水沟确实不远,平时除了下雨排水,也没别的用处。铺条石板沟,顶多费几块石料,请两个泥瓦匠半天就能弄好,比起天天被刨花堵门,确实划算。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行,叶道长都这么说了,我听您的!铺就铺,还能显得我家干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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