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被塞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容器里,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错位的痛楚。叶法善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图书馆古籍阅览室,而是一片斑驳的木梁,梁上悬着半串干瘪的艾草,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稍一用力便牵动了胸口的钝痛。
“法善醒了!师父,法善醒了!”一个惊喜的童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张布满雀斑的小脸凑了过来,约莫十岁上下,穿着粗布道袍,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
法善?
叶法善脑中“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括苍山,清霄观,贞观二十三年,师父智玄子,师兄李涵……还有一个同样叫“叶法善”的少年,自幼在观中修行,三日前随师兄下山采买,归途遇山洪,为护一卷《太平经》抄本被激流冲撞到岩石上,昏迷至今。
而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某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专攻唐代道教史,尤其是那位历经高宗、武后、玄宗三朝,被誉为“道祖谪仙”的叶法善。就在昨天,他还在为论文查阅《太平广记》中关于叶法善的记载,怎会一睁眼就……
“穿越?”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师弟你说啥?”小师兄李涵没听清,伸手想扶他,却被一道沉稳的声音喝止:“莫动他,刚醒元气虚浮。”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走了进来,面容清癯,颔下三缕长须,眼神深邃如古井。他走到榻前,伸出二指搭在叶法善腕脉上,片刻后眉头微蹙:“脉象虽弱,却已平稳,只是神魂似有动荡,需静心调养。”
这便是记忆中少年叶法善的师父,清霄观观主智玄子。
叶法善望着眼前这位只在史料中模糊存在的人物,心中百感交集。作为道教研究者,他对唐代道人的衣着、仪态都有过考证,智玄子身上的道袍虽朴素,却符合《三洞法服科戒》中对“洞神部”道士的着装规范,尤其是袖口那圈暗绣的云纹,正是贞观年间江南道士的典型样式。
“师父……”他试着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生涩。
智玄子点点头,收回手:“你昏迷三日,观中为你行过‘解厄符’法事,总算护住了心脉。只是你这次遇险,恐是沾染了山泽戾气,往后修行,更要专注于‘澄心’二字。”
解厄符?法事?
叶法善心中一动。作为现代人,他本该对这些嗤之以鼻,但此刻亲身经历,加上脑中那些属于“少年叶法善”的记忆——那些关于符箓绘制、咒语念诵的片段,竟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信服。
“弟子明白。”他依着记忆中的礼仪,微微颔首。
智玄子又嘱咐了李涵几句,让他好生照看师弟,便转身离去。临走前,叶法善注意到师父手中握着一柄桃木剑,剑穗是五彩丝线编织的,末端系着一枚小小的玉坠,那是唐代道士行“斩邪”科仪时常用的法器。
待师父走后,李涵端来一碗清粥,絮絮叨叨地说着:“师弟你是不知道,你昏迷时,师父亲自画了三道‘保命符’,烧在水里给你灌下去,还在三清殿设了坛,念了一夜《度人经》呢。”
叶法善默默听着,小口喝着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他真的成了叶法善,那个在历史上留下无数传奇的唐代高道。而这个世界,似乎比他研究的史料更加鲜活,也更加……玄奇。
“对了,”李涵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卷用麻布包裹的东西,“这是你拼死护住的那卷《太平经》抄本,师父说让你醒了之后,先好生研读,说对你稳固道心有好处。”
叶法善接过抄本,入手微沉。麻布下是泛黄的麻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文字。他翻开一页,熟悉的内容映入眼帘——“太平气至,百姓无病,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这正是《太平经》的开篇经文。作为研究者,他对这部道教早期经典早已烂熟于心,但此刻捧着这卷唐代手抄本,指尖触碰到那些带着温度的字迹,心中涌起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在现代,这只是古籍,是研究对象;而在这里,它是信仰的载体,是修行的指南。
“师兄,”叶法善抬头问道,“师父说我沾染了戾气,那‘解厄符’是如何绘制的?”
李涵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师父画符时从不让我们旁观,只知道要沐浴更衣,焚香净手,还要念诵‘净天地神咒’。对了,画符的笔是狼毫,墨要用松烟墨,最好掺一点朱砂,纸得是黄麻纸……”
叶法善认真听着,将这些细节与脑中的记忆碎片比对。少年叶法善虽未正式学画符,但曾偷看过师父作法,那些关于“笔要正、气要匀、心要静”的口诀,此刻竟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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