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赫的眼睛更亮了,蔚隅仿佛都能看到他身后欢快摇动的尾巴,偏偏某人不自知,面上还装的十分严肃,板着个脸,咬着唇。
见竺赫半天没说话,蔚隅顿了顿,继续道:“我亏欠你的,我会想办法……”
“你不欠我啊。”
竺赫颤抖着抱住蔚隅,僵硬地在他脸上蹭了蹭。
“幽云卫没了。”
蔚隅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说这句话,露笙为了给他拖延时间死了,除在外执行任务的外,他身边的幽云卫为了保护他,也全部死了。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他输的太彻底了。
“幽云卫是你母族给你的庇护,抱歉,我……我……”
“那也是给你的。”竺赫无力地将下巴放在蔚隅肩上:“幽云卫,本就是两个人共有的。”
幽云二十四卫,家主及其配偶各一半。
“对不起,如果我再小心一些,他们……他们就不会……”
“你已经尽力了,他们……不会怪你,也不会指责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竺赫的声音有些沙哑,抱着蔚隅的手臂渐渐收紧。
“我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掌控了全局。”
蔚隅泣不成声,压在心里的事太多,憋了太久,除了竺赫,他找不到可以分享这些心事的人。
云一扮作他去监禁的地方换他,被白玥用毒酒杀死时他没哭。
露笙将他推入密道,自己却被隔在密道外,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时,他没哭。
云六和幽十一、十二拖住追兵,筋疲力尽被万箭射杀在宫墙内时他没哭。
幽云卫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死里逃生时他没哭。
他不能哭,他还要继续逃命,若他被抓住,北境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竺赫要离开也会更加困难。
他不敢哭,身后还有追兵,哭声会暴露他的行踪。
憋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他也是人,会悲痛会难过会哭泣,可他哭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杀了人,没有人在乎他为什么杀人,更没有人在乎他会为谁所杀。
露笙走了,幽云卫一个接一个倒下了,留给他的,是无尽的孤独和悔恨,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总在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逃亡途中,他发疯似的一遍又一遍逼迫自己回想每一个细节,每一步都反复复盘,设想无数种可能,在大脑中推演。
没有人会知道,一遍遍回忆亲近之人惨死的画面是什么感觉。
白玥堵住他的时候,他突然释怀了。
“就这样死了,也好。”他想。
死人多好啊,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哀愁,什么都不用管,眼睛一闭就行了。
没了他,竺赫在蛊虫的作用下会渐渐忘了他,或许他会找人解蛊,也会记起他,用往后余生去怀念他。
可他又不希望竺赫怀念他,那样对他太残忍了,怀念,代表着痛苦。
他要接受爱人和下属的死亡,要一遍遍念着他们,这样太痛苦了。
“还是忘了好。”他想。
忘了好,忘了他,他就成了真正的,没有软肋,钢筋铁骨的镇北王,他可以带领北境军踏破胡人王庭,也可以一路向南直取上京,一统天下,让北境永远不再受牵制。
忘了他,竺赫就能去寻找下一个能陪伴他一生的人,不论对方是傅铛那样的大家闺秀,还是驰骋沙场的威武将军,亦或是筹谋天下的谋士。
竺赫这样的性子,不论与谁成婚,都是极好的,不论与谁过日子,都会夫妻和睦,家庭美满。
看啊,他活着,对谁都没有好处,可他死了,这么多人都能得到解脱,多好的结果啊。
他不该活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阿隅你已经很努力了……”竺赫的声音有些低,“没有人可以预料未来,阿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消极,害怕他存了死志,竺赫的双手越发收紧,生怕他下一刻就死在自己面前似的。
蔚隅有些喘不过气,轻咳了几声:“云杲……你……勒的太紧了……”
谁料竺赫并未吭声,蔚隅只觉得肩上的脑袋一歪,双臂也无力地垂下,怔愣片刻后,抬手去探竺赫的脉搏。
好在只是昏过去了,蔚隅松了口气,捻掉指尖的汗液,慢慢转过身体,手扶着竺赫的肩,让他平躺在地上。
昏迷的人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牙齿下意识地咬着下唇,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
蔚隅脱掉他的上衣,并未发现新伤痕,想来是蛊毒发作了。
“云杲,醒醒,醒醒……”
蔚隅轻拍着竺赫的脸,拍了几下没反应,看了看手掌,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几大巴掌。
躺在地上的竺赫慢慢睁开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嗯……谁打我?”竺赫捂着脸,坐起身,一脸迷茫地看着蔚隅:“你打我?”
“哈,怎么可能是我……”蔚隅将扇红的手背在身后,打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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