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清和裴磬相互对视,齐齐叹息。
竺赫确实很聪明,从顾夜清拿出莲杀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一切。
查了那么久,他不可能一无所知,但顾夜清和裴磬迟迟找不到关键证据,便不能定他的罪。
他早已知晓真相,却一边自欺欺人,一边替蔚隅隐瞒,甚至毁灭证据。
锦衣卫在猎场找到他时,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承认了一切,承认了幽云卫确实在自己手中,承认了他确实暗中为某位皇子效力。
顾夜清和裴磬自然不相信,竺赫向来是白璟脑,脑子里只装着太子,没有理由会背叛他。
他们想放走竺赫,便借着行宫被包围需要回援的空当放竺赫走。
竺赫没走,他要回去救胤帝。
“你知不知道陛下会杀了你?”顾夜清拉住他的马,厉声呵止,“现在赶紧滚,滚去查清楚真相,洗清嫌疑再回来。”
“我这条命是陛下救的,他要杀我,我无话可说,权当还了他的养育之恩。”竺赫骑在马上,目光坚定,“可我不能走,不能让乱臣贼子的名声污了竺氏的清白。”
他也不能放任蔚隅一个人面对胤帝的怒火,胤帝若对他起了杀心,肯定不会放过蔚隅,若自己逃走,岂不是将蔚隅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要回去,他要用这条命告诉陛下,他对胤帝绝无二心,竺家对大胤忠心耿耿,他要去把蔚隅从泥潭中拉出来。
“竺赫你疯了?”一向文雅的裴磬忍不住爆粗口,“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打猎是不是把你脑子打没了,你现在回去送死吗?”
“我很清醒。”竺赫望着夜空,“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牺牲我一人,可换竺府百人平安,裴大人,这笔买卖,很划算。”
他若死在宫变中,便是救驾有功,胤帝不会再对蔚隅出手,不会再揪着幽云卫不放,竺氏清白也能得以保全。
一本万利,何乐而不为?
踏进行宫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但他不后悔,他只怕自己来的太晚,让蔚隅受到伤害。
一人一马一剑,他就这样闯进叛军中,和顾夜清带来的锦衣卫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身上受了多少伤,总归是赶到了,见到了蔚隅。
看到熟悉的脸,他死而无憾,竺赫这样想。
可他还不能死,顾夜清被人缠住,御林军死伤无数,胤帝身边没有其他人保护,他的机会来了。
只要死在白瑜手上,胤帝便再也不能伤害蔚隅,再也不能伤害竺氏。
于是他故意激怒白瑜,挑衅他和自己打斗,他没想过打赢白瑜,他必须输,也必须死。
蔚隅完全能猜到他的想法,正因如此,他更加愧疚,也更加心疼。
竺赫表面上看起来很蠢,但他深谙人性,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博取同情,也知道如何才能激怒白瑜。
他看起来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重情重义。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被他连累,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云杲啊,你醒过来吧,求求你醒过来。”蔚隅将脸埋在他手心,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报仇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离开京城,去北境也好,去江南也罢,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醒过来。”
他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光热,他不想放弃,哪怕这光和热只是太阳的一点点余晖。
可他现在却亲手将这光和热葬送,将这光和热拉进黑暗,让这光和热被黑暗吞噬。
他错了,贪婪的人罪该万死,可死的却不是他。
喉头泛起腥甜,蔚隅知道这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气血上涌导致的。
“云杲,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蔚隅捂着嘴,呕出一口血。
掌心的嫣红不断扩大,蔚隅笑了起来,强撑着起身,洗干净手上的血渍,和衣躺在竺赫身边。
“云杲,我好像……要死了……我好累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蔚隅蜷缩在竺赫身边,将手握拳放在微凉的手心中,闭上眼睛。
如果他死了,便在黄泉路上等竺赫吧。
不过他可能要等好久,因为他的云杲,要长命百岁啊。
蔚隅想着,昏昏沉沉睡去。
进门查看竺赫情况的太医不敢多言,江宿也没叫醒蔚隅,吩咐好下人后关上房门离开。
狄勉将胤帝送回寝殿,禀报了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
“太子率锦衣卫和部分守军抵抗住了叛军,白瑜已死,叛军群龙无首。”狄勉单膝跪地,“末将还剩一千亲兵,必可护送陛下回京,主持大局。”
“派人给京城传信,白瑜伏诛,归降者既往不咎。”胤帝揉着眉心:“回京之事需从长计议,你先退下吧。”
“末将告退。”
狄勉退出寝殿,刚关上门,转头便看到角落里缩头缩脑的江宿。
“你在这干嘛呢?”狄勉绕到江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不成你也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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