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隅醒时,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床边传来声响,闻声望去,便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竺赫蹲在床边,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正伤心,蓦然间被蔚隅看到丑态,皱着脸将眼泪憋了回去,转过身,着急忙慌擦着眼泪。
“云杲……你……”
“我……我才没哭……”
竺赫擦干净眼泪,仍旧背着身,肩膀却忍不住抖动。
蔚隅正要开口,竺赫又突然转身抱住他,哽咽道:“我被你吓死了……”
“阿赫……”蔚隅掀开被子,从背后抱住竺赫的肩膀,嘴唇翕动,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纳个妾吧,让她给你生个孩子……就当是为了竺氏血脉……”
与竺赫接触前,他和别人一样,都认为竺赫是条自私自利,啃食民脂民膏的蛀虫;是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是个流连花丛,纸醉金迷的骄奢淫逸之徒;是个文武双废,惹是生非的混混。
这样的人,血脉该早早断了才好,免得后代祸害人间,成婚前他如是想。
可接触竺赫后,他渐渐发现了竺赫的很多优点。
竺赫就像一颗被层层包裹的玉石,扒开伪装,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一块璞玉,继续往下打磨,你会发现他其实是块单纯的白玉,再继续探寻,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块上好的玉。
他风流,却不滥情,从不像其他世家子弟一样随意调戏女子;他懒惰,却不自甘堕落,内功修炼从未停止;他娇气,却在受伤时强忍疼痛,反过来安慰别人……
剥去层层伪装,竺赫的内心其实很单纯,他的世界很纯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
他身在富贵乡,长在绫罗窝,却从未把自己放在高位。他品得了进贡的紫笋,也喝得了街边的粗茶,吃得下燕窝,也咽得下野菜,穿得了锦衣,也着得了粗布,能和王公贵族相约游湖,也能坐在街边茶馆和小贩闲谈。
他赤诚,热烈,活的恣意潇洒,本就不该和他这样满腹算计,心狠手辣的人产生联系。
若非他横插一脚,竺赫应当有更好的人生,娇妻在怀,子女绕膝,和乐美满。
“蔚隅!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我就不理你了。”竺赫擦干净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金相间的挂坠穗子,“你还记得上次买的铃铛香囊吗?配上这个颜色正好。”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和蔚隅打商量:“今天是我们相识后一起过的七夕……我们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可好?”
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不想纳妾,也不想娶平妻,太后为何要逼他呢?
他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过完这短暂的人生,为何这么难呢?
“阿赫……我是认真的,你就当……为了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蔚隅捏着穗子,心里越发酸涩。
谁不想要始终如一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守呢?可他不能这么自私,竺赫是竺家唯一的血脉,也是阮家唯一的血脉,是北境军心中唯一的将领,他的安危,关系着北境安定,王朝安宁。
“今日是七夕,京城有灯会,我们一起去看灯好不好?”竺赫吸了吸鼻子,语气哀求:“不去宫宴,我们去看灯。”
“好。”蔚隅点点头,轻轻揉了揉竺赫的发顶,“听你的。”
“那你不许再说纳妾的事情。”
“好。”
“也不许带别人,只有你我二人。”
“好。”
竺赫的烦恼一扫而空,眼睛亮晶晶的,身后仿佛有一条大尾巴疯狂摇动。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东西。”
看着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准备的人,蔚隅无奈地叹了口气,拉住竺赫的袖子:“只是去逛街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
“天气热,有蚊子。”竺赫自顾自往蔚隅身上挂驱蚊香囊,“河边凉,吹风的话你会染风寒的,披风还是要带一件的。”
“你才十多岁,怎么跟个小老太婆似的?”蔚隅抬手揉了揉竺赫的发顶,“你的伤还没好,这些事让下人来就行。”
“不要,我就想亲自来。”竺赫蹭了蹭蔚隅的手背,仰着脸,有些害羞,“我想和你多亲近亲近。”
“阿隅真好看,腰好细,身上有淡淡的草药味,真好闻,喜欢。阿隅的声音好听,喜欢。阿隅对我笑哎,他笑起来好美,更喜欢了,嘿嘿嘿……”
竺赫对蔚隅是越看越喜欢,像看到新奇玩意的小孩子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围在蔚隅身边。
蔚隅微微一笑,弯下腰,捧起竺赫的脸,薄唇在他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竺赫瞪大眼睛,似在回味。
“我也想和云杲多亲近亲近啊。”
蔚隅刮了刮竺赫高挺的鼻梁,看着呆萌的人,忍不住在他唇角又亲了一下。
“唔……阿隅你耍赖。”
竺赫害羞地将脸埋在蔚隅腰上,耳垂滴血似的红,露出的后脖颈也比园中最鲜艳的牡丹还要夺目。
蔚隅轻轻揉捏着竺赫的耳垂,“我哪里耍赖了?你又没说不准我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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