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议亲一事能够被快速揭过,没想到张婶只是第一个,王伯李婶刘大妈赵大爷全都围了上来,说亲范围更是从本村扩展到邻村,甚至说到了镇上。
“村长儿子算啥?镇上的王员外家才好呢,高门大户,那房子一间接一间,那大门,气派嘞。”
“嘿哟,你这老头子没安好心,那王员外都半截入土了,小妹嫁过去守活寡吗?听婶子一句劝,隔壁村大壮不错,又老实又有力气。”
“嘁,这种黑心钱你都敢要?小妹你别听她瞎讲,那大壮啊打人厉害的嘞,前头那个媳妇儿就是被他打死的。要我说还是隔壁村的教书先生,那气质……”
“那教书先生穷的连饭都吃不起,还有五个娃娃,你不是把小妹往火坑里推吗?”
“那也比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强。”
“依我看呐,镇上的铁匠也不错啊,有力气,家底也厚,除了长的丑点儿没什么缺点。”
“呵,那叫长的丑点?那么长的疤长在脸上,吓死个人。”
“至少那铁匠不打媳妇啊。”
“他都没娶过媳妇儿,你怎么知道他不打媳妇儿?”
“嘿,你这老头子,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一群人围在院子外议论纷纷,一言不合就开打。
蔚隅端着筛子,站在院子里劝架。
“婶子,大伯……你们别打了。”蔚隅嘴上说着,脚却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竺赫扒在窗子边,透过缝隙看着乱作一团的人,伸手在身旁保持同样姿势的幽二腰上拍了一掌,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怪你。”
都怪幽二沾花惹草,害的蔚隅生自己的气,好几天都没理他。
竺赫把过错全推到幽二身上,对自己大半夜缠着蔚隅要亲,不小心把人挤下床的事儿是一点不提。
幽二不敢说话,这事儿是他理亏,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过是帮婶子们种菜赶鸡,帮叔叔们拉牛犁地,送迷路的小孩回家,捡了一个铜板还给失主……
事情变成这样,他也很无奈。
幽二自觉没错,一定要找原因的话就只能怪他家公子长的太好看了,嗯,就是这样。
“诸位叔叔伯伯婶子婆婆们,听我说一句。”蔚隅放下筛子,压了压手掌,清清嗓子,摆出愧疚状,“其实我隐瞒了大家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儿啊?余大夫你说。”
蔚隅来到村子里后,“不小心”透露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村民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来找他看看。
蔚隅不收钱,村民给什么就收什么,不给也没关系,反正草药都是幽六带着几个暗卫去山里挖的,完全零成本。
“小妹她其实……早已许了人家,成了婚。”
“啊?”众人哗然,纷纷追问:“那她男人呢?哪儿去了?”
“那人说上京赶考,小妹不但熬夜做活计,还卖了祖传的镯子给他凑人路费……谁知……”
“怎么了?”
蔚隅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半晌才缓缓开口:“那男子去京城后,攀附上了京城权贵……”
“后来呢?小妹被抛弃了?”几个妇女愤愤不平:“这个杀千刀的男人,该千刀万剐才是。”
余小妹人好看又勤快,做事麻利,力气还大,关键身子看起来像是好生养的,农家又不讲究清不清白的,只要能干活,会持家就行。
“他若是抛弃了小妹还好……可惜……”蔚隅叹了口气,声泪俱下,“他娶了一位小姐,却贪恋小妹美色,不愿与小妹和离,竟要……”
“要什么?”
“要强行纳她做外室……坐享齐人之福。”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集体后退,看院子的眼神都变了,仿佛蔚隅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蔚隅清了清嗓子,继续添火:“都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小妹誓死不从,那男人便派了人来强抢……又用父母做威胁……小妹宁死不屈,他们便勾结官员将我父母投入大牢……严刑拷打……我那年迈的父母啊……咳咳咳咳……我不得已只能带着小妹逃跑……”
“咦……”
众人又后退一步,心下早已有了计算。
那男人虽然无耻下流卑鄙肮脏龌龊,但是京城的大官,可不是他们小平头百姓惹的起的。
“那贼人是断不会放过小妹的,我不日便带小妹离开。”蔚隅咳着嗽,“这段时间多谢诸位的照顾……”
“那……余大夫,你们打算去哪儿?”
“哎……”蔚隅掩面叹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天下之大,总有我和小妹的容身之所。”
众人被他感染,纷纷叹惋,谴责世道不公,安慰了蔚隅几句后便各自拿着东西散开了。
“夫人夫人,怎样?”幽二跳下床,跑到蔚隅身边,看着他坐下,立刻上前捏肩献殷勤,“夫人累了吧?我给夫人好好捏捏肩……”
“无事献殷勤。”竺赫翻了个白眼,慢慢蹭到蔚隅脚边蹲下,拉着他的袖子仰头望着他,眨巴着眼睛,软软地道:“这么久就解决了吗?蔚隅哥哥好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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