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之前摆摊的位置，幸好那儿还空着。
这个鸽子市规模不算小，卖家和卖家之间都隔一段距离。虽然人不多，但占地挺广。
她铺开一块破布，摆上带来的货：化学肥皂盒和化学梳子，每样颜色各摆一个，毛巾放几条，十斤大米搁面前，两口铁锅摆旁边。
接下来就是等待。天太冷，她一边跺脚一边等客人。
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开张，她有点泄气，心也和这天气一样，凉飕飕的。
正难过时，看见一位大爷小跑着过来。
大爷停在她摊前，气喘吁吁地说：“哎呀，你这个女同志，可让我碰着你了！”
秦淮茹一脸困惑地望着他——这大爷她认识，就是上次用两块大洋换她十斤大米的那位。
“大爷，您这是？”
“您瞧瞧这个。”侯大爷说话间，将手中布袋谨慎地递向秦淮茹。
见他如此小心，秦淮茹不禁好奇袋中物。
她谨慎地接过来，手中猛地一沉——这布袋分量不轻。
掀开布袋，一只圆润香炉静现眼前。
她眼前一亮：这香炉真漂亮，通体圆润，泛着红铜般的光泽。
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爱不释手。翻转炉身，底部赫然刻着“大明宣德年制”。
秦淮茹心中一震——竟是传说中的宣德炉！
从前看收藏节目时了解过，这可是件宝贝，在后世能值几十万。
眼前这位侯大爷穿着破旧，长得像院里的三大爷，手头却宽裕得多。她暗自好奇：这位大爷手里的好货还真不少。
她把玩片刻，故作随意道：“大爷您贵姓？这铜炉挺沉，卖铜也能换些钱。您今天想换什么？”
“姓侯。您这话就不对了，把东西还我吧，这买卖不做了。”侯大爷拱手就要收回香炉，心想这丫头还想耍心眼。
秦淮茹哪里舍得，这香炉越看越喜欢，可是能传世的宝贝，连忙讨饶：“侯大爷，是我不对。摊上您看中什么，尽管拿。”
“这才像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跟我耍心眼？我不坑你就算好了。”见她态度好转，侯大爷也不再计较。若不是日子艰难，他绝不舍得拿出这宝贝，现在心里还疼着呢。
除了秦淮茹，这鸽子市里再没人识货。旁人见他拿出香炉，都是连连摇头。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谁还收藏这个？留在家中反倒可能招祸。
侯大爷取回布袋，先装了些大米，又拿起两个化学肥皂盒和两把梳子。
秦淮茹看得肉疼：“大爷，大妈用一个就够了，多了浪费。”
侯大爷轻笑：“放心，浪费不了。这是给我闺女带的。别小气了，我这件东西值这个价。”
秦淮茹自讨没趣。
侯大爷倒不贪心，装好东西便停了手。
“您下次什么时候来摆摊？我总碰不上您。”
秦淮茹闻言既喜又忧。侯大爷总用古董换她的东西，她虽喜欢这些物件，可它们现在毫无用处，要等几十年后才值钱。眼下她最缺的是现钱。
“平时要上班，就周末得空。不过也不是每个周末都来。您要想找我，不妨周末过来看看。”
侯大爷不太乐意，他家住正阳门附近，离这可不近，要是秦淮茹到时候不在，自己不就白跑一趟了？
“下周末你还来吗？”
“来，肯定来！您是不是还有东西要捎来？”
侯大爷却挑剔起来：“你这就卖那么点吃的，光是大米，我都吃腻了。”
“您老想要什么？山珍海味我搞不到，但平常吃的喝的您尽管说，我尽量弄来。”
侯大爷还挺讲究，秦淮茹心里暗笑，她这儿别的没有，吃的可多得是。
“给我来十斤富强粉，两斤猪肉，再来一瓶白酒，别拿地瓜酒糊弄我，这些你有吗？”
秦淮茹一听就笑了，还当他要什么呢，富强粉她超市里堆了好几千斤，根本不缺。
“侯大爷，只要您带好东西来，这些都容易。富强粉我给您挑最好的，猪肉也挑肥的，酒就二锅头，您看成不？”
侯大爷嗤笑一声，把收拾好的东西往肩上一甩，头也不回地说：
“行，那我等着。咱们下周末见。”
这老头做事干脆，一点也不拖沓。
侯大爷走后，秦淮茹又拿起那只香炉细细欣赏，形制饱满，色泽纯正，实在漂亮，上面仿佛沉淀了岁月的痕迹。
她正看得出神，旁边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看得好奇。
她一直在不远处摆摊，瞧见侯老头用一个旧炉子换了不少东西。
她走到秦淮茹摊前，一边看货一边搭话：“同志，您喜欢老物件啊？”
秦淮茹赶紧把香炉收进布袋，含糊应道：“没，就觉得挺沉的，送到回收站说不定能卖几个钱。”
年轻女子笑了笑，知道她不想多说，也没追问。她拿起摊上的塑料肥皂盒，越看越喜欢。
轻轻打开盒盖，一股清香飘出来，她眼睛一亮，凑近闻了闻，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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