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包厢门隔绝了大部分噪音，但林墨强化后的听觉，依然能捕捉到门后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压抑的干呕声、惊慌的叫喊、以及赵浩气急败坏的咒骂。
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员工休息室，脱下服务生的外套，换回自己的便服。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包厢里那场由他主导的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几分钟后，他拿着自己的物品，如同一个普通的下班员工，从容地穿过KTV喧闹的大堂，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大门。夜风带着凉意拂面，他深吸一口气，将身后的奢靡与混乱彻底抛却。
与此同时，“帝王厅”包厢内已是一片狼藉。
赵浩跪坐在地上，昂贵的裤子被水渍和可能的呕吐物弄得污秽不堪，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恶心，让他头晕眼花，几乎直不起腰。
“浩……浩哥，你没事吧？”一个跟班强忍着不适，想去扶他。
“滚开！”赵浩一把推开他，自己却差点栽倒，他捂着肚子，脸色由红转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妈的……那酒……那酒有问题！”
他猛地想起林墨开酒时那平静的眼神，想起他避让自己时的灵巧，一股寒意混合着愤怒涌上心头！
是林墨！一定是他搞的鬼！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众目睽睽之下调包了酒水？这怎么可能？！
“哇——”
“我不行了……呕——”
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另外几个也喝了“黑牌”的跟班再也忍不住，接二连三地弯腰狂吐起来。刺鼻的酸臭气味瞬间盖过了香水和高档酒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包厢。那几个打扮妖艳的女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躲到角落，用手紧紧捂住口鼻。
音乐还在不知趣地轰鸣着，屏幕上依旧闪烁着炫目的画面，与这片污秽和痛苦的景象形成了绝妙的讽刺。
“关掉！快他妈关掉！”赵浩对着操作台声嘶力竭地吼道。
有人手忙脚乱地关掉了音乐，包厢里顿时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呕吐声和粗重的喘息。
“叫……叫经理！把那个林墨给我抓回来！”赵浩捂着绞痛的肚子，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一个还算清醒的跟班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很快带着值班经理和几个保安回来了。
经理一进门，就被这扑面而来的恶臭和惨状熏得皱紧了眉头。他看着地上瘫软的赵浩和那几个吐得稀里哗啦的混混，又看了看桌上那瓶已经见底的“黑牌”，脸色难看。
“赵公子，您这是……”
“你们……你们KTV卖假酒！”赵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那空酒瓶，咬牙切齿地控诉，“还有那个服务员林墨！他往酒里下药！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经理心里咯噔一下。卖假酒可是砸招牌的大事！他赶紧拿起那个空酒瓶，仔细看了看瓶身和标签，又凑近瓶口闻了闻残留的气味——一股劣质酒精和难以言喻的酸馊味。
这味道……确实不像正品黑牌该有的醇厚。
但经验告诉他，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他不动声色地让保安去调取包厢门口的监控，同时安抚道：“赵公子，您先别急，我们一定调查清楚。如果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绝不推卸责任。您和您的朋友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废话！当然要叫！”赵浩感觉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浑身虚脱。
经理立刻吩咐手下打电话叫救护车，同时，去调监控的保安也回来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经理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
监控显示，那个叫林墨的服务员，除了正常的送餐、开酒（动作流畅，瓶盖完好），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往酒瓶里添加东西的动作。甚至在赵浩等人开始出现不适时，他已经下班离开了。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林墨动了手脚。
这时，前台也将今晚的消费账单送了过来。经理接过一看，眼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递到了赵浩面前。
“赵公子，这是您包厢今晚的消费，请您过目。”
赵浩勉强睁开眼，看向那张长长的账单。当他看到最下面那个惊人的总金额时，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铁青！
因为那两瓶“黑牌”（其中一瓶还是假的），以及他们之前点的各种昂贵酒水、果盘、小吃，加上包厢费和服务费，竟然高达五位数！
“这么多？！你们抢钱啊！”赵浩尖叫起来，胃部的绞痛和这天文数字的账单让他几乎崩溃。
经理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赵公子，这都是明码标价，您点的也都是我们这里最高档的酒水。而且……”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还在呻吟的众人，“包厢内的污损清理，也需要额外费用。”
赵浩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反驳，想说是KTV卖假酒才导致这一切，但他没有证据！监控证明不了林墨下药，而酒瓶是他们自己打开的，喝也是他们自己喝的！
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来，将赵浩和他那几个情况严重的跟班扶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也灰头土脸，哪还有半点刚才嚣张的气焰。
看着赵浩被人搀扶着、脸色惨白地离开，经理摇了摇头，吩咐保洁赶紧打扫。他心里清楚，这事恐怕另有隐情，但既然监控没拍到，对方又拿不出证据，这亏，赵浩是吃定了。
至于那个提前下班的服务员林墨……经理眼神闪烁了一下，决定不多追究。一个能让赵浩这种纨绔子弟吃这么大闷亏的人，恐怕也不是简单角色。
夜色深沉，救护车的红蓝灯光逐渐远去。
赵浩的生日宴，最终以一场突如其来的“集体食物中毒”（至少对外是这么解释的）和一张天价账单，狼狈收场。
而他付出的代价，远不止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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