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
这不是那个在工地上,对着满天星光,傻笑着说“江川,咱们将来一定能牛逼”的孟龙。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他妈……都干了些什么?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泥地里,嚎啕大哭。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冲刷着他脸上的污泥,也冲刷着他心里的尘埃。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整个世界抛弃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以为是催债的,或者是来落井下石的记者。他看都没看,就想挂掉。
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停住了。
——陈凯导演。
那个被他丢掉剧本的,德高望重的老导演。
他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想象中的训斥,也没有客套的安慰。陈凯导演的声音很平和,像是跟一个晚辈闲聊。
“小孟啊,听说最近不太顺。人嘛,一辈子哪能不摔几个跟头。”
“我最近在电影学院开了个表演研修班,带几个刚出道的娃娃。第一堂课,我想讲讲,怎么找回一个演员的‘本来面目’。”
“你要是有空,就过来听听。不用报名,也没人认识你。就当是,来避避雨。”
“本来面目”……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孟龙心中所有的迷雾。
他挂了电话,在泥地里坐了一整夜。
天亮时,他站起身,走回自己的跑车,发动,开往最近的理发店。
“剃光。”他对理发师说。
半小时后,一个全新的孟龙,从理发店里走了出来。没有了张扬的发型,没有了名牌服饰,只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一条牛仔裤。他的眼神,依旧有些红肿,却重新变得清澈、坚定。
他没有回那座空旷的豪宅,而是直接去了机场。
几天后,在华夏电影学院一间普通的教室里,孟龙背着一个双肩包,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进修生,悄悄地坐在了最后一排。
他拿出手机,给江川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五个字。
“哥,我回来上学了。”
正在“沙盘”系统控制中心,与几位顶级科学家讨论高维碎块模型的江川,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他拿起看了一眼,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回复了两个字。
“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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