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媒体报道：生态文明的“县域范本”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嘶嘶声，却掩不住周建国语气里的那份激荡。
省委宣传部，省电视台。
这两个名头砸下来，像两块巨石，在林枫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他站在泥泞的河岸边，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还沾着刚刚查看水样时留下的湿痕。周围是挖掘机低沉的轰鸣，工人们的号子声，还有李大爷他们充满希望的笑脸。
这一切，充满了泥土的、鲜活的气息。而电话那头，则代表着另一个世界——一个由镜头、话筒、和红头文件构成的，截然不同的权力场域。
“林枫，你听见没？赶紧的，书记和马县长都在等你！”周建国的声音又催了一遍。
“知道了，马上到。”
林枫挂掉电话，没有立刻动身。他抬头望向那几只在沙洲上踱步的白鹭，它们的身影在清澈了些许的河面倒映出来，优雅而安详。
这速度，太快了。
从东郊河治理启动到现在，不过一个月。就算县里层层上报，材料走到市里，再到省里，没有两三个月根本不可能有回音。而且，省里就算要来，通常也是先由省环保厅牵头，怎么会直接是宣传部和电视台这种“意识形态”的最高喉舌？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清源县区域民心总值：+68】
一个月前，这个数字还在负数徘徊。而现在，随着东郊河治理初见成效，百姓的抱怨变成了期盼和感激，这个数值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稳步攀升。
民心天梯。
林枫瞬间明白了。这并非来自正常的行政流程，而是“民心共鸣”触发了那玄之又玄的“上达天听”效果。省里的大领导，或许是在某份内参上不经意间看到了“清源县”三个字，又或许是在某个会议上，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这个地方的环保问题。
总之，他们来了。带着摄像机和好奇心，循着民意的方向，找来了。
“林县长，有事您先忙！这里有我们盯着！”不远处的钱学东看见林枫接完电话脸色有异，连忙跑了过来，拍着胸脯保证。他现在对这条河，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上心。
林枫点了点头，脱下脚上的高筒雨靴，换上放在车里的运动鞋。他没有回宿舍换一身西装革履，只是将那件满是泥点的迷彩服脱下，露出了里面还算干净的白衬衫，又用河水洗了把脸，将头发简单理了理。
他不想，也不能，以一个油头粉面、高高在上的官员形象，去面对那些来寻找“真实”的镜头。他身上的尘土气，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半小时后，县委小会议室。
气氛庄重而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兴奋。县委书记陈建国和县长马卫东都坐在主位上，与几位一看就气质不凡的客人相谈甚欢。
周建国在门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看到林枫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来了！带队的是省电视台专题部的王牌导演，汪振声，拍过好几部拿全国大奖的纪录片，人称‘汪一刀’，眼光毒，脾气也大。你待会儿说话留神点。”
林枫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得像鹰，想必就是周建口中的“汪一刀”汪振声。他旁边坐着一位妆容精致、气质干练的年轻女主持人，正微笑着看向林枫。
陈建国笑着招了招手：“来，林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委宣传部的刘副处长，这位是省电视台的汪振声导演，这位是主持人小冉。”
林枫一一握手，不卑不亢。“刘处长好，汪导好，冉老师好。刚从工地回来，有点匆忙，让各位久等了。”
汪振声的目光在林枫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秒钟。他看到了林枫被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看到了他衬衫袖口处一点没擦干净的泥渍，也看到了他那双与年龄不符的、平静而深邃的眼睛。
他见过太多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官员，他们西装笔挺，辞藻华丽，但眼神里总隔着一层东西。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一样。
“林副县长，你好。”汪振声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我们时间紧，任务重，就不说客套话了。我们这次来，不是来听报告，也不是来看展板。我们想找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身体前倾，那股“汪一刀”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们听说，你在清源县搞了‘河长制’，还弄了个‘生态补偿金’，一个月，就把一条死了几十年的毒河给救活了。这听起来，像个神话。”
女主持人小冉也微笑着补充道：“林县长，我们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动力，让您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决心，去啃这块谁都不愿意碰的硬骨头呢？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您的心路历程吗？”
这是标准的官方提问，可以有无数种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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