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李氏的声音像是一块被强行从冰冻的泥土里拔出的石头,干涩、沙哑,带着碎裂的质感。这三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扶着她的婆子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的剧烈颤抖。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氛围。
“母亲!”柳如烟的哭喊声变得尖利,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您怎么能答应她?您怎么能让我去给这个贱人……去给她端洗脚水!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她冲上来抓住李氏的衣袖,用力摇晃,仿佛要将母亲摇醒。
李氏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任由柳如烟拉扯。她的脑海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天人交战的风暴。南宫月的嫁妆,那是一座金山,是她这些年填补将军府亏空、维持表面风光、为自己儿子铺路的根基。让她吐出来,无异于剜心割肉。而让柳如烟去给柳惊鸿洗脚,更是将她和将军府的脸面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可是,不答应呢?
李氏的眼前浮现出另一幅画面。柳惊鸿在大婚之日,穿着嫁衣,一头撞死在七皇子府的门前。血溅当场,红事变白事。七皇子府震怒,将军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更重要的是,她那位在朝中正处于关键时期的儿子,会因此事受到牵连,仕途尽毁。还有她娘家李家,为了促成这桩婚事所付出的代价和人情,都将付诸东流。最可怕的,是那个端坐在幕后,亲口许下重诺,命令她必须让这桩婚事万无一失的人……她不敢想象那个人的怒火。
与那些后果相比,一点钱财,女儿的一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李氏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她终于明白,从柳惊鸿说出那句“一头撞死在花轿里”开始,她就已经输了。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可以随意打骂欺辱的废物,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把能够精准刺穿她所有软肋的利刃。
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柳惊鸿身上。
柳惊鸿依旧坐在那里,姿态没有丝毫改变。她甚至没有看李氏,而是拿起另一只粗瓷茶杯,继续用那块灰色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阳光照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她仿佛不是这场激烈博弈的中心,而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个早已预知了结局的棋手。
这种极致的平静,比任何嚣张的姿态都更让李氏感到恐惧。
她知道,柳惊鸿不是在试探,不是在讨价还价。她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柳惊鸿的特工生涯让她对人性的弱点有着手术刀般的精准剖析。她深知,对于李氏这种极度自私且看重利益的人来说,情绪和尊严永远是排在实际利益之后的。她抛出的两个条件,一个关乎钱财,一个关乎颜面,都是李氏的痛点,但都并非她的命门。而柳惊鸿用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威胁的却是李氏的命门——她儿子的前程和整个家族的未来。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赌局。李氏以为自己手握王牌,却不知柳惊鸿早已掀了桌子,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重新制定了游戏规则。
“母亲!你说话啊!”柳如烟的哭声已经带上了哀求。
李氏猛地推开她,这一推力道极大,柳如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李氏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而害怕。
“闭嘴!”李氏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狠厉,“没用的东西!哭有什么用!”
骂完女儿,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对柳惊鸿说:“清单,三日之内,会有人送到你的院子。上面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
她的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在咀嚼带血的肉。
柳惊鸿擦拭茶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下文。
李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她转头,对着身后一个管事婆子命令道:“去,打一盆热水来。”
管事婆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但看着李氏杀人般的眼神,她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柳如烟彻底呆住了。她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她终于意识到,母亲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要让自己……去给柳惊鸿端洗脚水。
“不……不……”她喃喃自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如烟,”李氏的声音冷得像冰,“过去。”
“母亲……”
“过去!”李氏猛地一喝,眼神狠绝,“你想让整个将军府都给你陪葬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柳如烟所有的反抗和委屈。她看着母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胁,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明白了,在家族利益面前,她的尊严,她的委屈,一文不值。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双腿发软,一步一步,挪向柳惊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围观的下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这屈辱的一幕,但那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却像针一样扎在柳如烟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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